蒖蒖环顾乍见猪肉有些惊诧的贡生,道:“刚才杨公子说肉食者鄙。但是,子曾经曰过,‘食不厌精,脍不厌细。’看来连贤人孔夫子都是吃肉的,不但吃肉,还要吃好肉,要吃制法邃密的肉。杨公子还嫌猪肉粗鄙,弃而不消,但是他倍加推许的东坡先生却很喜好猪肉,喜好到特地写了一篇《猪肉颂》:‘净洗铛,少著水,柴头罨烟焰不起。待他自熟莫催他,火候足时他自美。黄州好猪肉,价贱如泥土。贵者不肯吃,贫者不解煮,凌晨起来打两碗,饱得自家君莫管。’”
那鲥鱼被从腹部处剖开,惟脊背处相连,铺在银盘中呈两片对称状,蒸过的鳞甲微卷,似半透明细刨花,自鱼身上浮起,细看之下可发明片片鳞甲之间有一条细线相连。
蒖蒖再将肉片置于碟中以箸搛成花形,探入水豆豉碟中一蘸,让液汁如蜜普通沿着花瓣外沿浸入花心。
众贡生听了此言似有所动。斯须,有人缓缓抚掌,开口赞道:“妙!水豆豉确切不需求诗词矫饰,女人这一说,尽显其浑厚温良。水豆豉得女人这一知音,也足以欣喜了。”
蒖蒖浅笑着以银箸搛起线头,悄悄一提,鱼鳞便离开鱼身,跟着细线被提起,一片片鳞甲在空中闪着贝壳般乌黑的光,串在细线上,如项链普通。
那豆腐用葱油煎过,表皮呈淡淡的金黄色,搛破一看,内里洁白细嫩。中间配了一碟褐色的酱,世人蘸酱咀嚼,但觉那酱与众分歧,带有特别的干果香。
(待续)
蒖蒖见世人皆寂静以待,才缓缓揭开银盖。此中蒸汽氤氲,在世人凝睇中逐步飘去,暴露银盘中的配角:蒸鲥鱼。
崔县令蹙眉看着那条线,目含疑问:“这是?”
门客们啧啧赞叹,都说这水豆豉固然家常,但制得极妙,确切为食材增香很多。有人笑问:“此前好菜多有诗词相咏,却不知这水豆豉可也有人作诗赞过?”
杨盛霖含笑细说这道菜典故,公然又与士大夫有关:“唐朝翰林学士郑馀庆某次宴请亲朋,当着客人面叮嘱家人:‘煮烂去毛,勿拗折脖颈。’客人听了都觉得他指的是鹅鸭等家禽,等了好久,却没推测仆人奉上来的竟是每人一个蒸葫芦。”
杨盛霖笑道:“此菜寄意不但如此。此菜我们是向本朝一名进士学来,他曾为此作诗道:‘锦瓣金蓑织几重,问鱼何事得相容。涌身既入莲房去,好度华池独化龙。’鱼化龙,是金榜落款的妙喻。我们贻贝楼以此菜肴献给诸位秀才,也是借此预祝诸位进士落第,平步青云。”
“《左传》曰:‘肉食者鄙,未能远谋。’自古贤者多斋食,既可明德涤秽,又可净心摄生。传闻现在官家与皇太后亦爱素食,御膳荤腥未几,特别不消猪肉。以是此番我们筹办的炊事,以素食为主,不消红肉,独一一道荤菜,用的也只是鱼肉。”杨盛霖表示世人看东坡豆腐,“东坡先生曾作歌提及豆腐:‘煮豆作乳脂为酥,高烧油烛斟蜜酒。’这道东坡豆腐,便是按照东坡先生传播的秘方所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