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夫人穿戴正红色遍绣折枝牡丹宫花锦褙子,高高挽着飞仙髻,髻上那只流光溢彩颤枝金步摇,耀人耳目。她眉清目秀,肤色白净,虽已是五十多岁了,可一贯养尊处优,看上去好像四十许人。
哄堂大笑声中,徐逸点头晃脑背诵着《论语子罕》,“沽之哉!沽之哉!我待贾者也。”连贤人也是待价而沽,我等凡夫俗子,卖得上代价是功德啊。
徐次辅身穿金色暗纹蜀锦长袍,和殷夫人一左一右端坐上首,含笑看着合座儿孙。他幼年之时才调横溢,探花落第,善容止,善言辞,风采为一时之冠。现在虽已年近六旬,还是翩然不群。
阿迟红了脸。她才穿过来时候,是闹过笑话。乍一变成时装小女人,住古色古香宅院中,阿迟极没有安然感,曾再三跟徐郴肯定,“爹爹您不会卖了我吧?不会吧?”也难怪阿迟会这么想,这个期间贫民会卖儿卖女,阔人么,一样会变相出售后代毕生幸运,缔结好处婚姻。
卷轴上龙飞凤舞十七个大字,“如月之恒,如日之升,如南山之寿,不骞不崩。”用墨饱满,笔迹飞扬,畅快淋漓,气势澎湃。
以徐次辅现在职位,前来为殷夫人祝寿亲戚朋友天然极多,贺客盈门。自家人拜过寿,徐家便忙着接待老亲旧戚、朋旧友,直忙了一天。
后代们一个比一个有眼色,又围着陆芸拍了通马屁,“流利自如,潇潇古澹。”“天然沉着,妍媚流便。”“如升初日、如清风、如云、如霞、如烟、如幽林曲洞。”徐郴、陆芸皆莞尔。
欢笑一场,后代们各自散了,徐郴和陆芸相携回房。沐浴过后,徐郴披着乌黑乌亮长发坐镜子前,陆芸一边拿着乌黑干帕子给他擦头发,一边随便说着家常。
刘安然又呈上陆芸亲手绣花开繁华绣屏,徐逊松鹤图,阿迟寿山福海图。就比年纪小小徐述、徐逸,也亲笔划了五福捧寿图、麻姑拜寿图,笔法稚嫩,很有童趣。
爹娘也好,哥哥姐姐也好,全都看向他。这孩子如何了,是想语不惊人死不休么。徐逸昂起小,“因为,我是男孩子,我比较值钱!”
盘桓到人定时分,方兴而散。一夜好梦,次日凌晨徐氏父子还是各自出门,上衙门上衙门,上学上学。陆芸摒挡家务,阿迟很有闲情逸致命人采摘玫瑰花,做鲜花饼。阿迟一边兴趣勃勃折腾吃食,一边欣喜想着,“幸亏把教养嬷嬷弄走了,要不然,哪能这般自。”
厅中诸人你看我,我看你。大爷一家真费事哎,或是亲笔书画,或是自做针线,反正都是不花甚么银钱,却又显得情意实足。成,这体例好,很好。
徐郴和陆芸这回派进京故乡人姓刘,叫刘安然,做事向来稳妥,是个可靠。这时节他公然已经到了都城,却没去位于正阳门大街徐府,先定阜街陆芸陪嫁宅子里住了下来。
殷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“极是,极是。”当着这么多人面,不管她内心再如何不甘心,也不能跟丈夫唱反调。何况,继母抉剔继子,向来是不能明着说。
这宅子虽不带花圃,倒是宽广轩朗五进宅院,很显气度。刘安然带着小厮、仆人才一进门,陆芸陪房家人周荣便满脸笑容迎了出来,“刘大爷,辛苦您了。”客气酬酢施礼,让了出来。
饭后,阿迟亲为徐郴、陆芸捧上香茗,一幅孝敬女儿模样。徐郴接过茶盏,打趣女儿,“阿迟放心,不拘你听不听话,灵巧不灵巧,爹和娘都不会卖了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