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方才的话你说的极好。”谢彧仿佛并不惊奇她这么问。究竟上谢彧对这位素家家主独一的嫡女表情也是很庞大的，他在谢家的职位非常难堪。满腹才学却因着谢家矜持清贵不能入仕，空有第一才子之名实在有些像笑话。这个时候，他是感激靖国公的橄榄枝的，谢家固然各地设有书院，家属中也不乏慧眼识珠之人，但谢家看重的大多是些年青学子，加以调教，但愿能金榜落款。金榜落款的毕竟是少数，何况金榜落款的大多在低阶官位上一熬多年，能真正一展才调实在太少。他的身材，一定能比及阿谁时候。
素池还盯着棋局，女婢已经上茶了。
三人又聊了一会，直到桑榆出去叨教，较着看出素渊有公事在身，谢彧眼神暗了暗，随即请辞。
素池可不依，当下就挽着素渊的袖子“爹爹这么大的脾气，莫不是输了棋不痛快吧？”
素渊也不解释，棋子尚在手中摩擦，只是含笑看着她。素池这才敛了笑意，哈腰施礼。“见过爹爹，见过先生。”
而素渊身为北宛朝靖国公，又是陛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物。这位靖国公年青时萧洒肆意，却搀扶本来毫不出彩的宁湛一起介入皇位，其手腕之倔强可想而知。谢彧内心模糊感觉，进了素家或许有更多机遇才是。
天空有些暗淡，目之所及，一片茫茫。想必是前夕刚落过雪的启事，北风吹的极寒。
素池跟着谢彧走出素渊的明院，素池刚踏出院门，流光体贴的递给素池暖壶，素池却不悦地看着流光：“如何不给先生也拿一个，先生的院子还远，快归去给先生拿一个。”
素渊并不买账，“然后呢？”
宁家是天家，高贵无与伦比，沈家是天下第一粮商，私底下还贩着私盐，一贯有富可敌国的说法。谢家后辈多好诗书，又爱好风雅之事，文思泉涌之际便记在书笺上，书笺轻浮不易保存，常被人拾到传为典范。而素氏一贯是权贵之家，历代家主都是朝堂肱骨，遗憾的是素家向来子息薄弱，特别本家最甚，就连现任的国公嫡子素岑也并非国公亲子，并且因为国公无亲生兄弟的启事，素岑不过素渊五服以外的侄辈，素渊少年出京历练，与家属后辈并不亲厚，素岑虽是过继在素渊膝下，但他过继的时候也不小了，何况素渊尚年青，甚么时候再添个男丁也未可知，并且素渊待他只是驯良罢了，谈不上甚么父慈子孝。最风趣的是素家的女儿个个聪明，且明达知礼，一贯是北宛贵族上层女子学习的典范。素氏代代遣女入宫，当今宠冠后宫的皇贵妃也是素氏所出。
素池本来想敷衍畴昔，无法只能接着往下讲，“我与先生定见不一，我只是感觉，畴前商朝是国，周武王伐纣以后也为周朝君王，伯夷叔齐缘何厚此薄彼？既然能接管商君不仁，如何恰好不做武王的殿下臣？”
房间里，多是红木的家具。与后代的床分歧，这个床更像是个宽广的大柜子，有木制的顶子和侧面，床里侧另有浮起的雕花，窗前是青色纱帐。素池有些睡眼昏黄，也不掀床帷，懒懒地抬头看看窗外，扬声问：“几时了？”
素池并不认同，何况她内心更认同的是“贵爵将相宁有种乎”，昂首便辩驳“虔诚当然可敬，但是轻言存亡对不起生身父母，如此愚忠亦愧对天下百姓，更何况常日里那些孺子大谈百姓福祉、天下社稷，关头时候还不是只在乎帝王谁家？商君无道，哀鸿遍野，又有何人理睬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