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次次的鏖战,五万雄师到现在,只剩三万。北羌军却只增不减,眼看着,苦熬无计。保家卫国,却被人在身后插了一刀,楼湛不觉有多少不测,受伤天然是有,更多的,倒是心灰意冷。
待得雄师分开城门,一骑轻尘,顿时骑士身形纤细,穿一身黑衣,薄纱遮面,雌雄难辨,也是打马朝着雄师分开的方向追了畴昔,自此,便是不远不近地缀在雄师以后,悄悄跟着,没有轰动任何人。
屋外,天光乍亮,他身穿戎装的背影逆着光,在光影里,一步步踱远,终至恍惚成一个剪影。舒窈抬起手,悄悄拭干了眼角的泪,她不哭,再不哭,再不有一丝的软弱。
“陈将军,这是军令。”楼湛倒是神采一肃,铿锵果断堵了他的嘴。
轻抚着那结发同心结,舒窈嘴角牵起一丝笑,眼中泪哑忍,未再落下,只是喃喃自语般,轻声念叨,“结发为伉俪,恩爱两不疑。生当复来归,死亦长相思。”
他环在她肩上的手,松开的一顷刻,舒窈眼里的泪啪嗒啪嗒直掉,坠落在她暗红色的裙摆上,晕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花。
“王爷,令媛之子,坐不垂堂。你明知现在的环境,再要行军已是艰巨,何况是王爷单独领一千精兵前去?那太冒险了,末将不同意。”谁知,副将一听楼湛的决定,倒是想也没想就反对道。
楼湛带了一千精兵潜入敌营,花了些代价,但好歹是将敌军的粮草尽数焚尽了。趁着敌军乱作了一团,楼湛带着剩下的人,顺利地潜出了敌营。
擦肩而过,楼湛没有转头,也不敢转头,光是闻声她嘤嘤的哭声,他已是肉痛如绞。若再瞧见她的脸,他只怕会心疼到难以自抑。他就是承认本身后代情长,豪杰气短,那又如何?但也只为一个她罢了。她是他独一的软肋,不但他的仇敌们清楚,他本身,更清楚。
“堂堂男儿,即便要死,也该是死在疆场的拼杀上,奋勇杀敌、保家卫国。那么,即便是青山埋骨、马革裹尸,又有何惧?但却毫不该死在诡计狡计当中,太不值得。”
只是,他身边这个侍卫,唤作楼风,却最是个忠心的,听得这话,便是惊奇至极。“王爷?”楼风在楼湛身边已有几载,细心一思虑,便蓦地明白了过来。“本来,甚么奇袭都是王爷的借口,王爷一早的策画便是烧了粮草,让陈副将将兵士们带回晋城,现在,王爷也要将我们也支走,是要做甚么?单身赴死么?”
“本王不会死。”楼湛淡声辩驳,对于楼风方才话语间的猜想,并未多言,却仿佛已是默许的态度。“本王不肯死,也不能死。本王比谁都想活着。”他不但要活着,还要归去,那边,另有人在等着他。“但是,你们如果外跟着本王,才是一个死。这些日子,你们也看得很清楚了,太子欲置本王于死地,你们不过是受池鱼之殃,现在转头,到了晋城,有林帅护你们,太子念在你们终是我西朔军士的份儿上,必定会采取你们,倒是无需与本王在这里战死或是饿死。”
“诺。”应诺之声响彻云霄。那是热血男儿之间生命与信奉的共鸣。即便,他们都清楚,此去,能够是青山埋骨,马革裹尸,却还是义无反顾。
点将台上点兵点将,身为主帅,楼湛免不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,以鼓励众将士奋勇杀敌之心,长剑出鞘,直指苍穹,振臂一呼,“出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