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是……”那副将虽被压服了大半,心中却还是有所疑虑。
他环在她肩上的手,松开的一顷刻,舒窈眼里的泪啪嗒啪嗒直掉,坠落在她暗红色的裙摆上,晕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花。
这些年,楼湛也没有白白度日,他清楚身在皇室,有很多的身不由己,即便他不去肖想一些东西,但却不能做那砧板上的鱼肉,只是任人宰割。以是,他起码要有自保的才气,以是,该培植的权势,该皋牢的民气,他没有半刻放松。如果光亮正大地来,他一定会输,可他却没有太子狠,没体例将这些性命视作等闲,那他只能认输,并且是一败涂地。
抬手取过一只小巧的锦盒,她将之悄悄翻开,将锦盒中的物件儿取出,捧在掌心,就这么望着,神思难辨。细心看去,她手中并不是甚么了不得的东西,而是两束发丝,中间打了个同心结,被红绸系着,保存得非常用心。恰是他们结婚当日,楼湛亲手用匕首割下的,他们各自的一束发丝,那同心结和红绸都是舒窈亲身系上的,这几年来,一向收的妥当,藏的细心。
只是,他身边这个侍卫,唤作楼风,却最是个忠心的,听得这话,便是惊奇至极。“王爷?”楼风在楼湛身边已有几载,细心一思虑,便蓦地明白了过来。“本来,甚么奇袭都是王爷的借口,王爷一早的策画便是烧了粮草,让陈副将将兵士们带回晋城,现在,王爷也要将我们也支走,是要做甚么?单身赴死么?”
身后的靴子声一点点远了,舒窈终因而忍不住回过甚,朝身后望去。
“堂堂男儿,即便要死,也该是死在疆场的拼杀上,奋勇杀敌、保家卫国。那么,即便是青山埋骨、马革裹尸,又有何惧?但却毫不该死在诡计狡计当中,太不值得。”
陈副将的神采变了又变,只得抱拳应道,“得令。”
屋外,天光乍亮,他身穿戎装的背影逆着光,在光影里,一步步踱远,终至恍惚成一个剪影。舒窈抬起手,悄悄拭干了眼角的泪,她不哭,再不哭,再不有一丝的软弱。
“部属与一干军士们在领命出征的那一刻,便已将存亡置之度外了。”
一次次的鏖战,五万雄师到现在,只剩三万。北羌军却只增不减,眼看着,苦熬无计。保家卫国,却被人在身后插了一刀,楼湛不觉有多少不测,受伤天然是有,更多的,倒是心灰意冷。
“诺。”应诺之声响彻云霄。那是热血男儿之间生命与信奉的共鸣。即便,他们都清楚,此去,能够是青山埋骨,马革裹尸,却还是义无反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