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静雯即不能直接辩驳秦家大蜜斯的话，也不好直言白棠那些不下台面的事，只好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。
练老爷子笑得眼睛也瞧不见了：“妙！花笺虽自古有之，但自薛涛起，方由盛转精。她制成十色花笺，备受文人骚人推许。但在诗笺上印彩画，令笺纸再增雅色，倒是白棠的美意义啊！”
赞美声中，高鉴明难掩的对劲在见到白棠的动静时，目光一滞，脱口道：“练白棠，你在做甚么？”
花圃内，在练白棠当场雕版已是技惊四座。当他用鲜红的朱砂刷染雕版，高家老头儿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。
高老爷子精亮的目光盯着白棠，见他行动纯熟而平常，已然惊奇不已。渐渐的，他沉着脸背靠座椅，瞧了眼练石轩，心中揣摩不定：这手工夫，可不比他的孙子差！这小子深藏不露唬弄世人，自败名声，所求为何？
雪菡点头道：“本来如此。也不知这位练家的公子刻了些甚么？”
“擘开五色销金纸，碧锁窗前学草书。”秦简悄悄击掌。洒金纸传承千年，用在诗笺上，亦令人耳目一新。
高静雯目瞪口呆：甚么环境？
另一名瓜子脸儿，双眸黑漆漆灵动敬爱，俏美如枝头青雀的女子名程雪菡，是都城世族程家的宝贝闺女，程雪枫的妹子程雪菡。她侧着脑袋笑道：“练家那位在园子里刻雕版？高姐姐，甚么是雕版啊？”
惊声忽灭，几息以后，园内炸似的响起一片惊啧赞叹！
白棠刻的是一丛翠竹，几支长杆，竹叶超脱竹影婆娑。寥寥数刀，风骨毕露神形俱备。
练老爷子拈须浅笑：“嗯。白棠用的是刷染法。都不错，不错。”
笺纸覆上雕版时，四下哗然，白棠恍若不闻，棉布制成的按垫速率缓慢的在纸背上重按轻刷。斯须，他提起纸，粉红底色的笺纸右边鲜明印上了一小片鲜红的竹画。
粉红色的笺纸，可比正红色好措置很多！
高静雯顿时与有荣焉：“我大哥自小就跟从祖父在作坊好学苦练。那等不学无术之人，如何能与他比拟？”
两人待纸半干，高鉴明轻视的瞅了眼白棠，从一只白瓷瓶中捏了些许金箔洒在纸上，敷以薄胶，阳光下深红的纸上金片隐现，美艳华贵，现场不由响起一片喝采声。
他为力压白棠，让他输得心折口服，特地选了深红的染剂，还觉得与练白棠棋逢敌手，没想到，他竟然临阵换色！
“大蜜斯——”一名婢女面带异色的莲步疾走进屋内，悄悄喘了口气，又咽了口水，才道：“蜜斯，练白棠，练白棠他——”
他的目光紧舒展在那方不过巴掌大小的雕版上，眼中精光熠熠：好画、好雕工！练白棠这臭小子，到底甚么时候学得这一抄本领？！
再看他孙子，高鉴明亦用特制的长条木夹牢固笺纸上方，将纸浸入深红的花汁中小染半晌，手势谙练的悄悄一拖一提，白纸出水，刹时变得红艳光芒，着色均匀，毫无瑕疵。
高静雯得程家蜜斯问话，受宠若惊，忙殷情的解释道：“我们看的书，书上印的字和画，都是事前用木板雕好后再印在纸上的。这个就叫作雕版。”
笺纸固然色采丰富，却从未曾有过彩印哪！
“高家公子做了洒金笺，倒是别出机杼。”一口柔糯带着吴地特有的娇软口音的少女端倪如诗，恰是秦简的亲姐姐，江南秦家的大蜜斯秦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