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静雯顿时与有荣焉:“我大哥自小就跟从祖父在作坊好学苦练。那等不学无术之人,如何能与他比拟?”
薛涛在蜀地制笺,所用的纸天然是蜀地最好的蜀麻纸。
薛涛笺的制作,要点全在前期的花汁提取及着色粘合剂的调试,本日现场的染纸,反倒只是最轻巧也最娴雅的一道工序。秦简称之为“演示”,倒也非常贴切。
“高家公子做了洒金笺,倒是别出机杼。”一口柔糯带着吴地特有的娇软口音的少女端倪如诗,恰是秦简的亲姐姐,江南秦家的大蜜斯秦婳。
现场搬来两张长案,斜斜的对放。高家自有小厮将所需的东西一样样安排案上。白棠自个儿拎着个大箱子,一层层,一格格以极其奇妙的角度翻开,当即就吸引了秦简的重视:这个箱子风趣!设想精美,竟藏了这么多的暗格!
练老爷子笑得眼睛也瞧不见了:“妙!花笺虽自古有之,但自薛涛起,方由盛转精。她制成十色花笺,备受文人骚人推许。但在诗笺上印彩画,令笺纸再增雅色,倒是白棠的美意义啊!”
练白堂想做甚么——他已经预感到了将会产生的事情,但惊震之下,脑筋一片混乱,竟俄然成了空缺,甚么都想不起。
他为力压白棠,让他输得心折口服,特地选了深红的染剂,还觉得与练白棠棋逢敌手,没想到,他竟然临阵换色!
他的目光紧舒展在那方不过巴掌大小的雕版上,眼中精光熠熠:好画、好雕工!练白棠这臭小子,到底甚么时候学得这一抄本领?!
练绍荣赞道:“高公子这一手‘拖染’的伎俩极其纯熟,常日里没少做功课啊!”
粉红色的笺纸,可比正红色好措置很多!
高静雯即不能直接辩驳秦家大蜜斯的话,也不好直言白棠那些不下台面的事,只好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。
“画?”秦婳惊笑反问:“笺纸上印画?如何印?”俄然觉悟,“雕版?!”
高老爷子顿时松了口气,内心对秦简多了份感激。就算最后被人点评分个凹凸,那也无伤风雅。
秦简回声而笑:“恰是。”他目视白棠,“高练两家的公子成心为鄙人的茶会扫兴,故安排了一场现场制作薛涛笺的演示。”是演示,而非比试。世人惊哦以后,兴趣更浓:本来觉得练白棠必输无疑,现在看来,还真是胜负难定。秦简也不想获咎一方,因而,私即将比试改成了扫兴节目。
白棠立在案边,推起袖袍,暴露一截纤细白嫩,亮到发光的手腕肌肤。秦简微微一怔,目光不由自主从他的手腕滑至他无甚骨节、圆润颀长的葱赤手指。脑筋刷的下晃过一堆描述美人玉手的诗句,最后汇成一句惊赞:练白棠的这双手,长得实在都雅!
雪菡点头道:“本来如此。也不知这位练家的公子刻了些甚么?”
白棠一手木版,一手刻刀,竟当众雕起版画来!
薛涛爱好红色,笺纸多以深红、杏红、粉红为主。此中深红色最难把控。红得正红得艳,即不成过分光鲜也不能暗淡无光。
笺纸固然色采丰富,却从未曾有过彩印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