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听阮氏体贴问说:“绣珠房里那丫头现在如何样了?大夫如何说?”
黄坎婆见老太太下了定论,忙连连叩首伸谢。正磕着,却听一阵促狭的笑,纵不昂首也知是云卿。
黄坎婆见事情有转机,忙磕了个头辩道:“多谢老太太!回老太太话儿,醉酒一事,确然是我这老婆子不对,因昨夜上夜返来晚了,怕吸了寒气,以是按例喝一杯黄酒,哪知昨夜凉得短长,就多喝了两杯想说暖暖身子好入眠,不想竟醉畴昔了,这一点没的说了,都是我的错。”
“四两酣醉。”
“你闭嘴!”云卿喝道,“有你说话的份儿?你现在装疯卖傻打死了人,还非要说是和黄庆儿同谋,这等疯话我们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信的!”
孔绣珠见世人都盯着她,一时目光躲闪,也顾不得垂缃等人目光,只得戚戚然叹说:“罢了,今后莫犯就是了。”
“昨日你们喝了多少?”
云卿急问道:“你干姑姑常日里酒量多少?”
黄坎婆闻言大喜,连连叩首说:“是是,多谢老太太。”正要暗松一口气,却听一旁垂缃冷冷道:“满嘴胡言!老太太,这婆子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,重新到尾混骗你和太太们呢!你骂我些甚么你内心门儿清,还敢装胡涂!又说你才跟二嫂打了个号召,呵,你一脚踢在二嫂肚子上但是有目共睹,现在你是不是要大夫当着你的面儿给二嫂号号脉你才气承认?”
黄庆儿有些发懵,当即被吓得双膝跪地茫然看了一圈儿,见黄坎婆一身狼狈,还被劈脸盖脸浇了一身水,心下便往欠好处所想了。恰是此时,只听云卿道:“黄庆儿,你昨晚顶撞主子,凌辱下人,放肆放肆,夜醉不归,此四条人证物证俱在,遵循家法我大可治你一罪将你赶出门外,现在因连累到你干姑姑黄婆打死人一事,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遇,现在我来问,你据实答复,不然,莫怪我不顾念你爹娘老忠仆的脸面!”
“一共……一共喝了三两不敷。”
目光扫过众仆,不免又笑说:“幸亏先前定的是半刻钟,现在也未曾超越这个时限,总算是没违了端方!”
“黄庆儿?”洪氏疑道,“这又是如何一回事?黄坎婆打人,跟绣珠房里的庆儿有甚么干系?”
老太太一听变了神采,忙问孔绣珠说:“这但是真的?”
黄坎婆心知不妙忙道:“老太太可别――”
见世人都看着,云卿便笑道:“黄婆既如许说了,我也就不问为甚么黄婆全数都不记得,单只记得小苹骂了你甚么,也不问为甚么小苹就劈脸盖脸对黄婆你又是打又是骂的,更加不会去问你打了二奶奶和小苹为甚么还没人拦着你。毕竟是醉了么,旁人那里说得清呢?不过黄婆可要记清楚了,现在你面前的是老祖宗和诸位太太蜜斯们,你若胆敢欺诈她们一句,那可就是欺瞒、唾骂、殴打主子三样大罪,我可就只能照家法来措置你了!我再问你一句,你前面所说但是句句失实?”
等大夫为小苹诊治过说无甚大碍,云卿方往老太太房里去了。才进了院子,就见乌压压的都是人,连廊檐花丛中都满满铛铛,一个个儿焦心又严峻。院子中间儿青砖地上跪着黄坎婆,身边一摊子水,想来是被人醒酒了,现在恰是受了惊吓的模样,嘴里含糊念着告饶的话一味叩首不止。略过黄坎婆,就见露天的院子里摆了整套的红木桌椅,老太太坐在上位,次位空着,原是留给掌家之人。然后遵循尊卑顺次是大太太阮氏、二太太洪氏、三姑奶奶慕九姒、二奶奶孔绣珠、二房姨娘柳氏、二女人垂络、三女人垂缃、四女人冯月华,每位身后则立着各房管事,老太太房里是大丫环软溪,余下别离是泥融、红霜、紫菱、梨香、湘帘、阑花、满儿、小缀。云卿掌家以来同各房管事的打交道甚多,现在主子也好丫环也罢她早摸清了脾气,因深知里头有几个不好打发的,便念着礼多人不怪,进门先笑盈盈一一见了礼,说:“我来迟了一步,让老祖宗和太太们久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