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卿这边开端吃茶点,那老瞎子的桌上也有人帮着叫了茶斟了一杯奉上,那老瞎子接过茶杯抿了一口,叹说:“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;堆高于岸,流必湍之。”说罢,一手精确无误地拍上牛皮鼓,而后将茶杯放下了。
可他,以及他背后之人此举,究竟意欲何为呢?
“夏家!贪污**!结党营私!违逆犯上!罪该万死!”
蒋祁拎起老瞎子衣角,靠近了老瞎子耳朵说:“那夏家,是该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,你拿它跟我们蒋家比,莫不是打趣开大了吧?”
蒋祁懒懒惰散不在乎道:“这老疯子恐是瞎了心眼子了,说我们蒋家,大类夏家,可真是够好笑的。”
周姨娘忙帮腔说:“毕竟是一番情意——”
世人自无人出这个风头,一时四下里便静悄悄没人说话。却见那老瞎子一派安静神采,摸了茶杯略品一口,不急不缓道:“说这蒋家,大类夏家。”
一年纪略父老便道:“是啊,若说和夏家比拟,也算是普通得仁善。昂首三尺有神明,蒋大爷积德,老天自会庇佑他的。”
一众蒋家人便都笑了。蒋祁便将红纸揭开,乍然可见一筐银光闪闪的东西,细心一看,原是银做的稻米粒,另一筐金光刺眼,乃是金做的茶叶片。一时大堂中除云卿和那看不见的老瞎子外,都震惊得倒抽一口气。
芣苢了然,忙不迭点头说:“嗯嗯,方才我们上去看过了,楼上用画屏弄了雅间儿和隔断,非常高雅平静,不如我们就……”
云卿神采乌青,一双手紧握成拳,骨节发白。
蒋初文雅点头道:“是,大哥。”
“放屁!”却听一人朗声大喝。
王氏神采仍未有变,那周氏倒是下认识问说:“大类甚么?甚么大类?”
小二一愣,犹踌躇豫正要上前。却听蒋祁嬉皮笑容地说:“大哥不必,我也见了个不大想瞧见的人,这就正筹算告别呢。可这贺礼太太都已过目了,烦请大哥还是收了吧!”
二怪这老瞎子,明显是旁人请来的。那瞎子的穿衣打扮,不像是有钱坐在全馥芬喝茶的人,且他清楚是被人簇拥着进门坐下的,还就坐在正中心大家可见的处所,看来那请他过来的人,甚是想让这老瞎子说些大家都能听到的话。
云卿的手立即收紧了,心底翻涌起激烈的恨意。蒋祁,就是这个蒋祁,害死了云湄的孩子,就是面前这个放肆傲慢、不成一世的蒋——
“大奶奶,”秋蓉在劈面柔声道,“此处人多,不是品茶的地儿,或者我们到楼上坐一坐?”
另一摇扇的公子亦笑说:“这么比较倒甚是风趣。说来当年夏家在宫里有一名漓嫔娘娘,现在蒋家则有龄嫔和应嫔两位娘娘。我们物华倒真是出凤凰,只这蒋家就姑侄二人在御前奉养,也难怪蒋家能呼风唤雨了。”
小二们纵不认得蒋家人,见这阵仗也知该去请掌柜的来了,因而仓猝在前带路,领蒋初上了二楼。这一世人皆皆锦衣华服,现在不言不语杵在门口打量着,大堂里马上就鸦雀无声,连几个清楚穿着华贵的也不大有兴趣上前搭话,恰是喧闹时候,便听姨娘周氏轻声又孔殷地叫蒋祁:“祁儿,你还不过来。”
近旁便有人应道:“说来也是,当年夏家可不就是我们物华头一号的大户吗?现在蒋家那财产,较之夏家,倒有过之无不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