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子嗣并不丰沛,慕大女人深得圣宠,现在又算是老来得子,皇上自是非常垂怜疼惜。现在孩子没了,慕大女人碍着龄嫔应嫔皆是同亲,实不好开口抱怨,只是每日人前强作笑容、人后哀哀垂泪。慕大女人谦恭哑忍,皇上如何能不知、又如何能不心疼,但是龄嫔应嫔恐怕被定罪,一合计,便将那茶叶之事抖了出来。
至此,百年大厦一朝倾倒,财产散尽,荣光不复。
皇上再去看望,方听莹贞姑姑提起那茶是自物华带来的,恰是蒋宽做的碧波流岚茶。龄嫔应嫔惊得目瞪口呆,一时不能辩白,皇上却已然大怒,当即就给降了位分。
却说事起,则是因两罐茶。
及至十一月尾,龄嫔应嫔不知听何人所道,说那茶原是官方最粗鄙之物,是连浅显人家都不喝的花草茶。龄嫔应嫔忙将两罐子茶翻出来一看,竟公然如是,绝非上等好茶。此事自少不了心胸不轨之人在旁煽风燃烧,一一论提及旁的嫔妃收到的贺礼,甚么代价连城汉白玉,甚么千年雪隐士形参,甚么万年海龟骨牌,单单只要她们这两罐子茶甚是便宜,加起来也就值个几两银子,幸亏未喝,喝了才真是叫人笑掉大牙。
苏行畚行刺蒋初,蒋家自非常恼火,蒋祁喝得酩酊酣醉,去苏行畚母妹处寻事,苏妹名苏锦雀的,原是个脑筋有病的,被蒋祁连番热诚欺负,挣扎抵挡之间不慎火烧了蒋祁裤子,虽命无碍,却毁了胯下之物。苏家仍不肯意,当日就告到了府尹处,蒋祁因犯良家妇女被杖刑刺字,加上胯下之伤,抬回家后七天七夜水米不进,一命呜呼了。
这时候,物华蒋家亦不承平。蒋宽当日卖便宜花草茶的积怨发作出来,各王谢望族皆言受辱,虽不致过来讨要说法,但已不再持续订购蒋家茶。上动乱,下不安,买卖一落千丈。
物华蒋家山雨欲来之际,宫里宫外已过完了年。待到过了正月十五,六皇子便将查蒋家案子的折子呈上,因六皇子虽系皇族,但并非官中实职,不便表态。但是那折子乃是联名,当日彻查蒋家茶案的官员无一例外署上了本身的名字,证明蒋家不但贩茶倒茶,以皇商之名中饱私囊,还擅自将茶贩售与北方游牧民族和南边蛮夷部落。皇上大怒,不顾开春不吉就砍了蒋家几位老爷的头,以正民风。
只是蒋家虽倾人未绝,次年蒲月,春末夏初,被世人忘记的蒋家龄嫔俄然拦住了皇上的御驾。
蒋婉忙得昏天公开,买卖和家属几近令她焦头烂额。现在蒋宽执意不肯回蒋家,蒋祁成了过街老鼠,独一能够仰仗的只要蒋家二爷蒋初。蒋初虽豪华腐败,但到底算是有做茶做买卖的天禀,蒋婉恨不得一夕之间将他培养成才。但是到底天不遂人愿,大年三十,蒋家二爷蒋初被人一刀刺死在绣着物华舆图的豪华马车上,行刺的人名叫苏行畚,乃是当年被初二爷玩虐过的娈童,苏家衰掉队一夜之间消逝,不想竟是冬眠多年,只等这一刀的复仇。
旁的倒不知,只晓得送给叶贤妃的乃是一支金簪,紫金的簪身,顶上是一只白玉梨花苞。那几日宫中梨花盛开,皇上亲身给叶贤妃过了昌大的梨花宴生辰,是以叶贤妃收了金簪高兴之情溢于言表,当即戴在了头上,而后常常簪发首选此簪,已成了叶贤妃一个特有的标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