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墙须有耳,窗外岂无人?
也不像两小我打,就如一对猛虎争餐,擂台上流做一团。牡丹虽好,全凭绿叶搀扶。莫非史大奈在顺义村打了三个月擂台,也未曾有敌手,孤身就做了这一个豪杰。一个山头一只虎,也亏了顺义村的张公谨做了仆人,就是叔宝有书投他,尚未相会的。
石崇金谷空遗恨,奴守利财能尔为。
这个童佩之、金国俊不是知名之人,潞州府堂被骗差驰名的两个豪杰。叔宝与他不是久交,因遭官事,雄信引首,得以识荆,又未曾与他比过手腕,见他欢畅要上去耍耍,叔宝却也阿谀道:“贤弟逢场作戏,你要上去,我替你兑五两银子。”叔宝交银子在柜里,童佩之上擂台来打。那擂台马头是九尺高,有十八层疆刹。才走到半中间,环绕看的几千人,一声喝采,把童佩之吓得骨软筋酥。这几千人是为好久没有人上去,本日又有人上去作美满,世人号令助他的威。却不晓得他没来源的吓软了,却又不好返来,只得往上走,走便往上走,却不像先前本来脸孔了,做出很多张志来:咬牙切齿,瞋目睁眉,揎拳裸袖,绰步撩衣,发狠上前。下边看的人赞道:“豪杰发狠上去了。”
店东张奇,先瞧见他这一桌子的银子,就留了心,想:“这东西是没处查考的,待我先进房去,掳他几块,怕他怎的?”对世人道:“各位老兄,你们不知我家流派出入,待我先出来引他出来何如?”众捕人晓得短长的,随口应道:“便等你出来。”张奇一口气吃了两三碗热酒,用脚将门一蹬,那门闩是日夜开闭,年深月久,滑溜非常,一脚冲动,便跳将出来。张奇赶进房去,竟抢银子。叔宝为这几两银子,手脚都乱了。若空身坐在房里,人打出去抵挡住了,问个明白,就问出理来了。因有满桌子的银子,不道人来拿他,只道歹人出去掳掠,肝火直冲,脱手就打。一掌去,遢的一声响,把张奇打来撞在墙上,脑浆喷出,嗳呀一声,断气身亡。恰是:
春日阳和气候好,柳垂金线透长堤。
诗曰:
四脚都打伤了。世人将叔宝跣剥衣裳,绳穿索绑取笔砚来写盗贼的口词。叔宝道:“各位,我不是盗贼,是山东齐州府刘爷差人。客岁八月间,在你本府投文,曾解军犯,久病在此。因朋友赠金回籍,不知各位将我错以为盗,误伤性命,见官自有明白。”世人那边听他的言语,把地下银子都拾将起来,赃物开了数量,马牵到门首抬这秦琼。张奇老婆叫村中人写了状子,一同离了皂角林,往潞州城来。这倒是秦琼二进潞州。
只见街坊上无数少年,各执齐眉短棍,摆将畴昔。中军鼓乐簇拥。顿时一人,貌若灵官,戴万字顶包巾,插两朵金花,补服挺带,彩缎横披;马后又是很多刀枪簇拥,迎将畴昔。叔宝问店家:“迎送的这个豪杰,是甚么人?”仆人道:“我们顺义村,本日迎太岁爷。”叔宝道:“如何叫这等一个凶名?”店东道:“这位爷姓史,双名大奈,原是番将,丢失在中原。克日谋干在幽州罗老爷标下,授旗牌官。罗老爷选中了史爷人才,不知胸中实授本领,发在我们顺义村,打三个月擂台;三个月没有敌手,实授旗牌官。旧岁冬间立起,本日是腐败佳节。起先有几个四周豪杰,后边是远方豪杰,打过几十场。莫说博得他的没有,便是跌得平交的也没见,现在又迎到擂台上去。”叔宝问道:“本日可打了么?”店家道:“本日还打一日,明日就不打了。”叔宝道:“我们可去看得么?”店家笑道:“老爷不要说看,有本领也凭老爷去打。”叔宝道:“店家替我们把行李收下,看打擂台返来,算还你饭钱。”叫佩之、国俊把盘费的银子,谨慎在腰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