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近少华山,叔宝在顿时对伯当道:“来年玄月二十三日,是家母的整寿六十,贤弟可来帮衬帮衬?”伯当举李如珪、齐国远道:“小弟辈天然都来。”叔宝也不肯进那山,两下分离,自回齐州不题。
母女二人,留着小厮看了家,走出大街看灯。走出大门,便有一班浪荡后辈,跟从在后,挨上闪下,瞧着碗儿。一到大街,蜂攒蚁拥,身不由己。不但碗儿惶恐,连老娘也着忙得没法。正在那边悔怨出来看这灯,不料宇文公子的门下流棍,在外寻绰,飞去报知公子。公子闻了美女在前,仓猝追上。见了碗儿面貌,魂消魄散。见止有老妇同走,越道可欺,便去挨肩擦背,调戏他。碗儿吓得只是不作声,走避无路。那王老娘不认得宇文公子,看到不堪处,只得建议话来。宇文惠及趁此势头,便假建议怒来道:“老妇人这等无礼,也挺撞我,锁他归去!”说得一声,众家人齐声承诺,轰的一阵,把母女掳到府门。老娘与碗儿吓得盗汗淋身,叫唤不出,就似云雾里推去的,雷电里提去的普通,都麻痹了。就是贩子上,也有旁观的,阿谁不晓得宇文公子,敢来拦截安慰?
却说叔宝一班豪杰,遍处玩耍,见百官上马牌旁,有几百人环绕吵嚷。众豪杰分开世人旁观,倒是个老妇人,白发疏松,蒲伏在地,放声大哭。伯当问中间的人:“这个老妇人,为安在街坊上哭?”看的人答道:“各位,你不要管他这件事。这老妇人不知世务,一个女儿,受了人的聘礼,还未曾出嫁,带了街上看灯,却撞见宇文公子抢了去。”叔宝道:“是阿谁宇文公子?”那人道:“就是兵部尚书宇文述老爷的公子。”叔宝道:“可就是射圃圆情的?”世人答道:“就是他。”这个时候,叔宝把李药师之言,丢在爪哇国里去了,这些都是专抱不平的人,闻声说话,一个个都恶气填胸,双眸爆火,叫那老妇人:“你姓甚么?”老妪道:“老身姓王,住在宇文公子府后。”齐国远道:“你且归去,阿谁宇文公子在射圃踢毯;我们赢他彩缎银花稀有十余匹在此,寻着公子,赎你女儿来还你。”老妇叩首四拜,哭回家去。
这些豪杰,在人丛中翻开一条血路,向大街奔明德门而来。已是半夜今后。城门外却有二十二人,傍晚时候吃过晚餐,上过马料,备了鞍辔,带在那宽广街道口,等待仆人。他们也分做两班,着一半人看了马匹,一半人进城门口街道上,看一回灯,换这看马的出来。到半夜时候,换了几次,复进城看灯。只见百姓百姓,蓬头跣足,露体赤身,满面汗流,身带重伤,口中叫唤快走。那看灯几个喽啰,听这个话,慌仓猝忙的,奔出城来道:“各位,想是我们老爷,在城里惹出祸来,打死甚么宇文公子。你们着几个看马,着几个有体力的,同我去把城门拦住,不要叫守门官把门关了;若放他关了,我们仆人,就不得出城了。”世人道:“说得有理。”十数个大汉,到城门口,几个用心要进城,几个用心要出城,相互扯扭,就打将起来,把这看门的甲士,都推倒了厮混。此时巡街的金吾将军与京兆府尹,听得打死了宇文公子,怕走了人,飞马传令来关门。如何干得住?众豪杰刚好打到城门口,见城门不闭,都有活路了,便招出门夺门。喽啰灯月下见了仆人,也一哄而出。见路旁本身的马,飞身骑上,顿开缰辔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