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都梦逐湘云冷,仁寿冤成鬼火磷。
隋主在龙座上坐了半晌,神情方才稍定。又见百官朝贺,知无异说,更觉心安。便传旨一面差官往各王府州镇告哀,又一面差官赍即位诏。诏告中外:以来岁为大业元年,荣升从龙各官,在朝文武,各进爵级。犒赏各边镇军士,优礼天下,高年赐与粟帛。其他杨素、宇文述、张衡等升赏,俱不必言。又追封废太子勇为房陵王,粉饰本身害他之迹。此时行宫有杨素等一干夹辅,长安有杨约一干弹压,喜得没有一毫变故。但是人生大伦,莫重君父与兄弟;弑父杀兄,窃这大位,底子都已失了;总使早朝晏罢,勤政恤民,也只个枝叶。若又不免荒淫无道,如何免得天怒人怨,破国亡家?却又不知新主嗣位,做出多么样事来,且听下回分化。
况他是金枝玉叶,斑斓丛中发展,说不尽他的风致。太子见了,早已魂消魄散,如何禁得住一腔欲火?立在中间,不转珠的偷眼细看;但在父皇之前,终不敢猖獗。
没有一个时候,那张衡洋洋的走将出来道:“这干呆妮子,皇上已自宾天了。刚才还是这等环绕着,不报太子晓得。”又叮咛各阁子内嫔妃,不得抽泣。待启过太子,举哀发丧。这些宫主嫔妃,都猜忌。唯有陈夫人贰心中鹘突的道:“这清楚是太子怕圣上害他,以是先动手为强;但这衅由我起,他忍于害父,莫非不忍于害我?与其遭他毒手,倒不如先寻一个他杀。圣上为我亡,我为圣上死,却也该应。”只是定夺不下。
陈夫人虽受告终实,心中只是闷闷不乐,坐了一回,便倒身在床上去睡。众宫人不好尽管劝他,又恐怕太子驾临,大师悄悄的在宫中清算。金鼎内烧了些龙涎鹊脑,宝阁中张起那翠幙珠帘。未几光阴色西沉,碧天上早涌出一轮明月。只见太子擅自带几个宫人,提着一对素纱灯笼,悄悄的来会夫人。宫人瞥见太子驾到,仓猝跑到床边,报与夫人。夫人因心中烦恼,不觉昏昏睡去;忽被众宫人唤醒,说道:“驾到了,快去驱逐。”夫人朦昏黄胧,尚不肯就走,早被几个宫人扶的扶,拽的拽,将他挽出宫来迎驾。才走到阶下,太子早已立在殿上。夫人瞥见,心中又羞又恼,然到了这个职位,怎敢顺从,俯伏在地,低低呼了一声:“万岁。”太子仓猝挽了起来。是夜太子就在夫人阁中歇宿。
情染红颜忘怀父,心膻黄屋不知亲。
轻巧不让赵飞燕,侠烈还输虞美人。
一日凌晨入宫,刚好宣华夫人,在那边调药与文帝吃,太子瞥见宣华,仓猝下拜,夫人躲避不及,只得答拜。拜罢,夫人还是将药调了,拿到龙床边,奉与文帝不题。
肌如玉琢还输腻,色似花妖更让妍。
七月丁未,文皇晏驾,至甲寅诸事已定。次日杨素帮手太子衰绖,在梓宫前举哀发丧。群臣诸衰绖,各依班次入临。然后太子吉服,拜告六合祖宗,换冕服即位;群臣都也换了朝服入贺。只是太子将升陛座时,也不知是喜极,也不知是慌极,还不知有愧于心,有所不安,走到座前,不觉精力惶悚了,手足仓猝。那御座又甚高,才跨上双脚,要上去,不期被阶下仪卫静鞭三响,心虚之际,着了一惊,把捉不定,那双脚早塌了下来,几近颠仆。众宫人赶紧上前挽住,就要顺势儿扶他上去。也是六合有灵,鬼神共愤,太子脚才上去,不知不觉,俄然又塌将下来。杨素在殿前,瞥见风景不雅,只得自走上去。他固然老迈,终是武将出身,有些力量,分开摆布,只一双手,便悄悄的把太子掖上御座;即走下殿来,带领百官,山呼朝拜。恰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