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夕,炀帝又与萧后商讨,道:“朕想古来帝王俱有离宫别馆,觉得行乐之地,朕今当此强大,若不及时行乐,徒使江山笑人。朕想洛阳乃天下当中,何不改成东京,造一所显仁宫以朝四方,清闲游乐?”随宣两个佞臣:宇文恺、封德彝,劈面要他二人董理其事。宇文恺奏道:“古昔帝王,皆有明堂,以朝诸侯;况舜有二室,文王有灵台灵沼,皆功丰烈盛,欲显仁德于天下。今陛下造显仁宫,欲显圣化,与舜文同轨,诚古今盛事,臣等敢不效力?”封德彝又奏道:“天子造殿,不泛博不敷以壮观,不都丽不敷以立德;必须南临皂涧,北跨洛滨,选天下之良材异石,与各种嘉花瑞草、珍禽奇兽,充分此中,方可为天下万国之瞻仰。”炀帝大喜道:“二卿极力用心,朕自有厚酬。”遂传旨敕宇文恺、封德彝,营建显仁宫于洛阳。凡大江以南,五岭以北,百般质料,俱任凭选用。不得违误。其匠作工费,除江都东都,现在兴役处所外,着每省府、每州县出银三千两,催征起解,赴洛阳协济。二人领旨出去,即便启程往洛,分头做事。端的弄得四方骚动,万姓遭殃。未知厥后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
炀帝写完,也叠成一个方胜,仍叫中官再去。宣华见了这词,见炀帝情义谆谆,不便再辞,只得重施朱粉,再画蛾眉,驾了七香车儿,竟入朝来。炀帝见了,喜得骨爽神苏,伴同宣华,到中宫来见萧后,萧后见了,心下固然不乐,因晓得炀帝的性儿,只得勉强做好人,欢天喜地,叫排宴道贺。恰是:
却说宣华自从出宫,也偶然望幸,竟日不描不画,到也安逸安闲。这日忽见中官奉旨来宣,他就对中官说道:“妾既蒙圣恩放出,如落花流水,安有复入之理?你可为我推却皇爷。”中官奏道:“皇爷在宫,立召娘娘,时候也等待不得,奴婢焉敢白手回旨?”宣华想一想道:“我自有处。”取鸾笺一副,题一词于上,垒成方胜,付于中官道:“为我持此称谢皇爷。”中官不敢再强,只得拿了回奏炀帝;炀帝忙拆开一看,倒是一首《长相思》。词道:
自此炀帝与宣华,朝欢暮乐,比前更觉亲热。未及半年,何知圆月不常,名花易谢,红颜命薄,一病而殂。炀帝哭了几场,命有司厚礼安葬。整天痴痴迷迷,愁眉泪眼。萧后道:“死者不成复活,哀痛何益?何不在后宫更选佳者,聊慰圣怀,免得这般惨凄。”炀帝道:“宫中这些残香剩粉,如何可选?”萧后道:“当时宣华也是后宫选出,那边定得,只当借此消遣。”炀帝依了萧后,端的传一道旨,着各宫院大小嫔妃彩女,俱赴正宫听选。那些宫娥,一个个巧挽乌云,奇分绿鬓,到正宫来,炀帝与萧后同到殿上,叫这些女子近前。一边喝酒,一边挑选。真下是观于海者难为水,虽是花成队,柳作行,选来选去,竟无超卓的奇姿。炀帝烦躁起来,道:“选杀了老是这般模样,怎能如宣华这般天姿国色?”遂传旨免选。众宫人闻旨一哄而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