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径蘼芜满,苏台鹿麋游。清歌妙舞木兰舟,孤单有暖流。
却说宣华自从出宫,也偶然望幸,竟日不描不画,到也安逸安闲。这日忽见中官奉旨来宣,他就对中官说道:“妾既蒙圣恩放出,如落花流水,安有复入之理?你可为我推却皇爷。”中官奏道:“皇爷在宫,立召娘娘,时候也等待不得,奴婢焉敢白手回旨?”宣华想一想道:“我自有处。”取鸾笺一副,题一词于上,垒成方胜,付于中官道:“为我持此称谢皇爷。”中官不敢再强,只得拿了回奏炀帝;炀帝忙拆开一看,倒是一首《长相思》。词道:
杨素坐在垂柳之下,风神漂亮,边幅魁伟,几缕如乌黑须,趁着轻风,两边飘起,恍然有帝王气象。炀帝看了,心下甚怀妒忌,强为笑问道:“贤卿这一会,钓得几个?”杨素道:“化龙之鱼,能有几个?”说未了,将手一扯,方才的钓起一尾金色鲤鱼,长有一尺三寸。杨素把竿儿丢下笑道:“有志者事竟成,陛下以老臣为何如?”炀帝亦笑道:“有臣如此,朕复何忧?”随命看宴,君臣上席,只见一个内相走来奏道:“朝门外有个洛水渔人,获一尾金鳞赭尾大鲤鱼,有些异相,不敢私卖,愿献万岁。”炀帝叫取出去。未几时两三个寺人,将大盆盛了,抬到面前。炀帝与杨素细心一看,只见那鱼有五尺是非,鳞甲上金色晖映,与日争光。炀帝看了大喜,就要放入池中。杨素道:“此鱼大有神情,恐非池中之物,莫若杀之,可免异日风雷之患。”炀帝笑道:“若果是成龙之物,虽欲杀之,不成得也。”因问摆布道:“此鱼曾驰名否?”摆布道:“没有。”炀帝遂叫取朱笔在鲤鱼额上头,写“解生”二字觉得暗号,放入池中,厚赏渔人。摆布斟上酒来,次第而饮。众宫人歌一回,舞一回,又清奏一回细乐。炀帝正要开谈,挑动杨素,却又见摆布将钓起的三尾鱼,切成细脍,做了鲜汤,捧了上来。炀帝瞥见,就叫近侍,满斟一巨觥,送与杨素道:“刚才垂钓有约,朕幸先得,贤卿当满饮此觥,庶不负嘉鱼之美。”杨素接酒饮干,也叫近臣斟了一觥,送与炀帝说道:“老臣得鱼虽迟,倒是一尾金色鲤鱼,陛下也该进一觥,赏臣之功。”炀帝吃干了,又说道:“朕钓得是二尾,贤卿还该补一杯。”就叫摆布斟了上来。
炀帝道:“朕与贤卿同钓,先得者为胜,迟得者罚一巨觥何如?”杨素道:“圣谕最妙。”未几时,炀帝将手往上一提,早钓一个三寸长的小金鱼。炀帝大喜,对杨素道:“朕钓得一尾了,贤卿可记一觥。”杨素因投纶在水,惊骇了鱼,竟不承诺;但把头点了两点,及扯起看时,倒是一空钩,将钩儿还是投下水去。未几时,炀帝又钓起小小一尾,便说道:“朕已钓二尾,贤卿可记二觥。”杨素往上一扯,却又是一个空;众宫人看了,不觉掩口而笑。杨素瞥见,面上微有喜色,便说道: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。待老臣试展钓鳌之手,钓一个金色鲤鱼,为陛下称万年之觞何如?”炀帝见杨素说此大话,全无君臣之礼,心中不悦,把竿儿放下,只推净手,起家竟进后宫,满脸肝火。萧后接住问道:“阶下与杨素垂钓,为何怒忿还宫?”炀帝道:“叵耐这老贼,高傲无礼,在朕面前,非常猖獗。朕欲叫几个宫人杀了他,方泄我胸中之恨。”萧后忙阻道:“这个使不得。杨素乃先朝老臣,且有功于陛下;本日宣他赐宴,无端杀了,他官必定不平;况他又是个虎将,几个宫人,如何禁得他过?一时弄破了圈儿,他兵权在手,猖獗起来,社稷不成知矣。陛下就要除他,也须缓缓而图,本日如何使得?”炀帝见说,便道:“御妻之言甚是。”更了衣服,还是到太液池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