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价三秋,玄月气候,单雄信在家中催促庄客家僮经理秋收之事。正坐在厅上,只见门上人报王、李二位爷到。单雄信听了,欢然迎出门来,邀他二人上马进内,就拉在书房中,列下些现成酒肴,叙向来间阔。雄信道:“前岁底接兄华翰,正扫门下榻,怎直至本日方来?”伯当道:“前时自与兄相别,李玄邃因杨越公府上相招,自入长安,后弟又自他处拖延,要去长安会李兄时,路经少华山,为齐国远所留,住彼日久,书达仁兄,到宝庄来过节盘桓。不期发书以后,就遇见齐州秦大哥。”雄信惊呼:“他在寒舍归去,今闻得在总管标下为官,如何在关中又与兄相会?”伯当道:“叔宝因本官调派赍礼,到京中杨越公拜寿,就鼓起长安看灯的兴来,失期于仁兄。将到长安六十里远永福寺内,遇见太原唐公的令坦柴嗣昌。叔宝当初在楂树岗,曾救他令岳一场大难,故此起个祠堂报德,叫做报德祠。叔宝因看祠言及,就被嗣昌晓得了,留住在彼处。过了残年,正月十四日进京,十五日就惹出泼天祸来,打死了宇文公子。”雄信吐舌惊张道:“吓杀我,我传闻有六小我在长安大乱,着忙得紧,不知何人。厥后探听的实,说是太原李渊的家将,我到放心了。倒是你们做的这一件事!”李玄邃道:“这节事也太猛浪,若不是唐公脚力大,宇文述拿不实在迹,几近把一桩大祸葬在我族兄身上。”单雄信道:“这等叔宝已久在家中了。”伯当道:“当夜他即散去。”雄信道:“我几番要往山东去看他没有个机遇,本日闻贤弟之言,却又引发我往山东的兴头来。”伯当道:“小弟们一则因别久来看兄,二则要邀兄往山东去。”雄信道:“有甚么事来?”伯当道:“本年玄月二十三日,是叔宝令堂老夫人整寿六旬。叔宝是个孝子,京师大闹以后,分离仓促,顿时叮嘱:‘家母整寿,玄月二十三日,兄如不弃,来临豪门。’故此我到长安寻了李兄,又偶尔长安会了柴嗣昌,他在京中为岳翁构干甚事,谈起拜寿,他就欣然说岳翁有银数千两,要赠叔宝,他要回家取了送去。故我先与玄邃兄来,拉你同往。”恰是:
山东处所人家起盖的草楼,楼板却都是杨柳木锯的薄板,上又有节头,如何当得他那一脚?蹬折楼板,掉下灰尘,把尉迟兄弟酒菜,都打碎了。尉迟南还尊敬,袖拂灰尘道:“这个朋友,如何如许村的!”尉迟北倒是少年豪杰,那边容得,抬头望楼上就骂:“上面是甚么牲口,吃草料罢了,把蹄子如何乱捣!”咬金是容不得人的,闻声此人骂,坐近楼梯,将身一跃,就跳将下来,径奔尉迟北。尉迟北抓住程咬金,两个豪杰体力无穷,罗缎衣服,都扯得粉碎,乒乓劈拍,拳头乱打。还亏那草楼像生根柱棵,不然一霎儿就捱倒了。尉迟南不好脱手帮兄弟,自展他的官腔,叫酒保:“这个处所是甚么衙门管的?”觉道他就是个官了。雄信楼上闻言,也就动起气来,道:“各位,下边这个朋友,出言也骄傲。野店荒村,酒后打斗相争,以强为胜,问甚么衙门该管,管得着那一个?都下去打。”那问甚甚么衙门该管处所的,倒是幽州土音,上面张公谨,倒是幽州朋友。公谨道:“兄且息怒,像是敝乡里的声音。”雄信道:“贤弟快下去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