赶到睢阳时,麻叔谋与令狐达才到,在行台坐下,要相视河道开凿。叔宝点齐了人夫,进见投批。麻叔谋见了叔宝一表人才,长躯伟貌,好生欢乐,就着他充壕塞副使,监督睢阳开河事件。叔宝谢了,想一想道:“狄去邪曾说此人贪婪,难于伏侍,只一见,便与我职事,也像个认得人的;只是拏着两个贼人禀知他,恐他见怪,不禀放了他去,又恐仍旧为害。也罢,宁肯招他一人怪,不成使这干小儿抱屈。”却又上前去跪下道:“齐州领兵校尉,有事禀上老爷。”麻叔谋不知禀甚事,却也和着色彩,只见叔宝禀道:“卑职奉差在牛家集颠末,有两个贼人,指称老爷取用小儿,公行盗窃,一个叫张耍子,一个叫陶京儿,被卑职擒拿,解在内里,候爷发落。”麻叔谋听了,不觉怫然道:“是阿谁拿的?”叔宝道:“是卑职。”叔谋道:“窃盗乃处所捕官事,与我衙门何干?你又过往领兵官,不该管这等的事。”令狐达道:“如果指官好事,也应究问一究问。”叔谋道:“只我们开河事理管不来,管这小事则甚?”令狐达道:“既拿来,也发有司一问。”麻叔谋道:“发有司与他诈了钱放,不如我这里放。”叮咛不必解进,竟开释去,把叔宝一团欢畅,丢在水窖里去了。恰是:
开柙逃狰兽,筹措枉用心。
次日升堂叫壕塞使。此时陈伯恭正在督工,只要叔宝在彼服侍,过来参谒。叔谋道:“河道掘离城另有多远?”叔宝道:“另有十里之遥,县官现在出牌,着令城中百姓搬移,拆毁房屋兴工。”叔谋道:“我想前日陈伯恭说回护城池,大是有理。这等坚毅城池,富强炊火,怎忍将他拆去,又使百姓这等迁徙?不若就在城外取道,莫轰动城池罢,就差你去相视。”秦叔宝道:“前日爷台已画定图式,叮咛说奉旨要开凿此城,泄去王气,恐难改移。”叔谋道:“你这迂人,奉旨开凿王气,只要在此一方,何必城中?凡事择便而行,说甚画定图式,快去相视回我。”叔宝领了这差,是个好差,颠末村落人户,或是要免掘他宅兆故乡,或是要求保全他房产的,都十两五两,二十三十,央人来讲。叔宝一概不受,止裁夺一个变动的河道,答复叔谋。恰是这日副总管令狐达,闻知要改河道,来见叔谋,相互群情争论分歧,只见叔宝跪下禀道:“卑职蒙差相视河道,若由城外取道纡回,较城中差二十余里。”叔谋正没发恼处,道:“我但差你视城外河道,你管甚差二十里三十里?”叔宝道:“路远所用野生要多,赋税要增,期限要宽,卑职也要禀明。”叔谋更加恼道:“野生不消你家野生,赋税不消你家赋税,你多大官,在此胡讲!”这话清楚是侵令狐达。令狐达道:“官方利病,许诸人直言无隐,大小是朝廷的官,管得朝廷的事,也都该从长酌议;况此城挖掘,奉有圣旨的。”叔谋道:“寅兄只说圣旨,这回护城池,宋襄公奉有天旨。前日梦中,我为法律,几近被华司马铜汁灌杀,当时叫不得你两个应。”令狐达大笑道:“那边来这等大话。”叔谋又向叔宝道:“是你如许一个朝廷官,也要来管朝廷事,你得了城外百姓的银子,故此来胡讲,我只不消你,看你还管得么!”令狐达争不过叔谋,忿忿不平,只得自回衙宇,写本题奏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