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驾乘春转,神池像汉回。双星遗旧石,孤月隐残灰。
鹿鸣蟋蟀抗声歌,还亏司业能持正。
春豫灵池会,沧波帐殿开。舟凌石鲸动,槎拂斗牛回。
人亦有言,男人有德便是才,女子无才便是德,盖以男人之有德者,或兼有才,而女子之有才者,一定有德也。固然如此说,有才女子,岂反不如愚妇人?周之邑姜序于十乱,唯其才也。才何必为女子累,特患恃才妄作,令人叹为有才无德,为可惜耳。夫男人而才胜于德,犹不敷称,乃若身为女子,秽德彰闻,虽夙具美才,创为佳话,传作嘉话,总无足取。故有才之女,而能不自炫其才,是即德也;然女子之炫才,皆男人纵之之故,纵之使炫才,便如纵之使炫色矣。此在士庶之家且不成;况皇家嫔御,宜何如尊敬,岂可轻炫其才,乃至亵士林而渎国体乎?无法唐朝宫禁不严,朝臣俱得见后妃公主,侍宴赋诗,恬不为怪,又何有于嫔御之流?甚或寺人宫妾与俳优侏儒,杂聚调笑,大言浪语,不忌至尊,殊堪嗤笑。
但见回顾低呼,上元佳胜,只要今宵独。一派歌乐那边起?笑语徐归华屋。斗转参横,暗尘随马,醉唱升平曲。返来倦倚,锦衾帐里芬馥。
外头只要裴谈,内里无过李老。
回波尔持酒卮,微臣职在针砭。
慢说诗才推沈宋,还凭女史定凹凸。
敬从败兴来至此,称觞献寿乐钧天。
本来汉武帝当初凿此昆明池之时,池中掘出黑灰数万斛,不知是何灰,乃召东方朔问之。东方朔道:“此须待西域梵教中人来问之便晓。”厥后西方有人号竺法兰者,入中国,因以此灰示之,问是何灰。竺法兰道:“天下终尽,劫火洞烧,此乃劫烧之余灰也。东方朔固已知之矣,何待吾言耶!”又池中有台,名豫章台,台下刻石为鲸鱼,每至雷雨,石鱼鸣吼震惊。旁有二石人,传闻是星陨石,因现在成人像。有此很多古迹,故二诗中都言及之。当下众官,见了宋之问的诗,无不称羡;沈佺期也自谓不及。中宗并索佺期之诗来看,又看了婉儿的考语,因笑道:“昭容之评诗,二卿觉得何如?”二人奏言评阅允当。中宗又问:“众卿之诗,多被批落了,心折否?”众官俱奏道:“果是高才高见,即沈宋二人,尚且服其公明,何况臣等。”中宗大悦,当日饮宴极欢而罢。自此沈佺期每逊让宋之问一分,不敢复与争名。恰是:
山出尽如鸣凤岭,池成不让饮龙川。
身名幸蒙齿录,袍笏未复牙绯。
且说中宗为韦后辈所玩弄,心志勾引,又有那些俳优之徒,诌佞之臣,趋承陪奉,是以全不留意国政,惟日以嬉游宴乐为事。光阴荏苒,不觉腊尽春回,又是景龙四年正月,京师民风,每逢上元灯夕,灯事极盛,六街三市,花团锦簇,大师小户,都张灯结彩,游人来往如织,金鼓喧阗,歌乐鼎沸,彻夜达旦,金吾不由。曾有《念奴娇》一词为证:
玩沈、宋二诗,工力悉敌。但沈诗落句辞气已竭,宋作犹蓦地健举,故去此取彼。
纪纲扫地不成问,堪叹阳消阴日长。
短歌能驻日,艳舞欲娇风。闻有淹留处,山阿花满丛。
侍宴不过三爵,欢哗或恐非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