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李公子,公子所说不差,老儿确是高句美人氏,来长安运营皮货买卖已有十二年了,也算得是半个长安人了吧。”
高连升一传闻李浑便是晋王,竟撩衣扑通一声跪倒在李浑面前,忙不迭地叩首道:“域外客商高连升拜见晋王殿下。戋戋一块熊白,不成敬意,还望殿下别嫌高某吝啬才是。”
“高连升见过虞公子,不知这两位哪位便是晋王殿下?”高连升长得圆头圆脸,一笑起来,两只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浑身高低尽带着份贩子的和蔼,他已从谢讽口中得知了是当朝晋王殿下唤他前来相见,进得房来,却见房中三人,除虞孝仁和他熟悉以外,其他两位少年公子俱瞧着眼熟,因而主动开口向虞孝仁问道。
“如此说来,倒是失敬了。高老板请快快起家,坐下说话吧。”李浑得了杨广以目表示,忙客气地向高连升说道。
如果方才没在上楼前看到屈突通,杨广听了虞孝仁的这一番话,多数会引发他的极大兴趣。
恰在这时,包间里世人的头顶上传来一阵短促的跑动声,紧接着听到楼上有人大声呼喝道:“莫叫那赤髯小儿跑喽。”
高连升从地上爬起,却不敢在三人面前坐下,只向虞孝仁拱手称谢,略带一分歉意地说道:“数月前老儿曾应虞公子之请,要替公子寻一只‘玉爪’来,怎奈事有不巧,一向未曾觅到,还请公子包涵。”
虞孝仁望了杨广一眼,成心应道:“无妨,无妨,我晓得‘玉爪’在高句丽一贯被视为神物,平常的猎户是不敢捉它来驯养的,高老板一时觅不到也情由可原。只是,我当日已承诺了晋王殿下,要替他觅得一只‘玉爪’来驯,此事尚需高老板多破钞些心机喽。不过你放心,只如果然的‘玉爪’,我愿出十匹绢帛的代价向你来购,决不叫你亏本就是。”
高连升眯缝着一对小眼儿,瞅瞅杨广,又看看虞孝仁,仿佛瞧出了甚么,却不说破,仍对着李浑说道:“既是王爷想要,老儿想方设法也得弄到只‘玉爪’来献给王爷,自是用不着王爷和虞公子破钞的。”
杨广一闷声不吭,冒牌的晋王李浑也不知该如何答允了,房间里的氛围顿时冷了下来。
仅仅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,就见门帘一挑,谢讽引着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人走了出去。
杨广见他四十多岁的人,对着李浑说跪就跪,心中实感不忍,遂开口说道:“本日晋王唤你来,只为劈面谢你,用不着行此大礼参拜,快快起来发言吧。”
未得李浑开口叫起,高连升仍蒲伏于地,头也不抬地说道:“回禀晋王殿下,这块黑熊白原是去岁过年时,故国来人所赠,老儿一时舍不得吃,便将它存入了冰窖当中,直到明天,因和隔壁米行的老王等几个无事到‘江南岸’吃酒,才想起它来,本深思着托谢大厨做一道‘分段蒸熊白’来下酒,听谢大厨提及,王爷本日光临‘江南岸’,因而便将此物献上,略表寸心,戋戋薄物,实不敷以代表老儿对晋王殿下的一片敬慕之心,如果王爷另有所需,只要一声令下,老儿必竭尽尽力,为王爷办来。”
“你叫高连升?这碗中的熊白是你所献?”李浑也是个机警、促狭的主儿,当下忍住笑,共同着杨广向高连升问道。
无法,谢讽听到虞孝仁的叮咛,回身便走,等杨广醒过神来,他已经分开了包间。杨广只得强忍住心头的不快,边吃着谢讽专为他烹制的这两菜一羹,边等着高连升来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