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宫人们退远候着，我款步走近。
上了肩舆，我便命宫人送我回九曜殿，成心找我那小娘舅白辰与翡炎筹议一番，他们是我更加信赖的亲信。
这小狼崽子娶了妃，圆了洞房，尝过女子滋味后，也许便会撤销了对我的畸恋。
他成了婚，我便更有来由斩断他这老练的情丝。
绣金纹路密布满身，华丽而崇高。是婚服。
我坐于席中，却仿佛如个旁观者，观着面前这幕子虚而华丽的戏，等它闭幕。
萧澜一旦离宫，朝中将萧独视作眼中钉的权势必将对他动手。
比如，萧煜母家这一派以太尉越渊的权势。
“六哥，皇侄，请。”
荏弱的布料触了触脸颊，我一惊，竟见是萧煜捏着丝帕替我拭泪。他清秀阴鹜的面貌使他的笑容显得尤其病态，比萧澜更加令我不适。
我借着月光去看，是红的。霞披的红。
我脸上蒙着红纱，目光受阻，只听火线传来车轮轧轧之声，身子转眼被塞进一个不算狭小的空间内，臀部落到软垫上。
两个宫女上来，一左一右将我扶下辇去。过门槛时，我被绊了一下，险先劈面载倒，便又上来一个宦侍，将我背了起来。
鹬蚌争不起来，我这渔翁也没法得利。
我掀起衣摆，跪坐席毡上，纵览全局，只见二人正负难分，想是对峙了好久。略一思忖，我拾起萧煜这厢一枚棋子，置于萧舜那厢，将他的主星杀去，但见棋局却一下便相逢朝气，柳暗花明。萧舜盯着棋盘，朗声大笑：“好，六哥果然高超！”
宴酒俱是皇家库藏的陈年佳酿，后劲极足。才一杯下肚，我便已微醺，有些飘飘然，愉悦非常，竟想吟诗作赋。
我给他这阵仗弄对劲外，我毕竟不是天子，受不起他皇太子这三跪九叩的重礼，忙双手捏住他肩头，将他扶起。
怎料他偏不来揭，混乱的呼吸隔纱洒到我脸上，哼笑一声。
萧独常日待我算有分寸，我不信他有这么大胆量干这混账事，内心只想，那人送错了，把我送这小狼崽子这里来了？
“嗨，别看了，都出去！”
我转目瞧了一眼萧煜，见他正由宫人推向侧门，便小啜了几口酒，待他出了门才去处萧澜请辞。我借口不堪酒力，从正门上轿，到了半途，命宫人们将我抬进了御花圃。
“时候不早了，七弟，我们他日再约。”
我耐着性子，忍着歹意：“你若想学，孤教你便是。”
萧独却不回应我，面无神采地挪开视野，凝目望着火线，步步登上玉阶。
我举起酒杯，却不饮，拾起那枚主星棋，置于案上。
举起酒杯时，我听他道。
我一怔，随即认识到，当然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