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眯起眼,见萧独眉略微挑,面露悦色。
听这言语含混,我心中一动,纡尊降贵地朝这寺人点了点头, 压着嗓子道过谢, 就坐上了肩舆。这肩舆比我平常坐得要狭小, 车榻上没有软毡, 迫得人不得不正襟端坐,想是为了制止在朝为官衣冠不整。我背上鞭伤未愈,调了几个姿式,还是非常不适。
听四周窃语声声,我不敢自曝身份,只得伸手猛推他胸口一把。
她道:“平身。”
“没想到楼舍人与本王所想如此相投,倒与其他内阁学士分歧。”
我听她语气轻视,像决计讨萧独欢心,心头升起一股怒意。
我眼皮一跳,恍然认识到了甚么。
楼舍人掩唇而笑:“恕臣直言,那一帮老朽,怎能与太子比拟?”
“你的面相,好生眼熟……你是…...羽贵妃的甚么人?”
说罢, 便伸手邀我上前来接引的肩舆。
他低下头,舔了舔我唇角,便结健结实地吻了下来。
我声音压得极低,从未用过的谦虚腔调。
那接引的寺人笑嘻嘻道:“白大人身子没事吧?”
我心中一凛,杀意横生。
忘了抬高嗓子,我立时噤声,打了个假喷嚏。固然萧独迟早会发明我与白辰互换身份之事,我却实在不想在此时被他认出来。
太后之下,便是太姬,我不得已下了轿,跪下朝她施礼。
“行了,去罢。”虞太姬阴阳怪气地笑笑,“起辇。”
“哎呀,本宫想起来了,本来你就是阿谁礼部侍郎。难怪能以男儿之身利诱皇上,好个礼部侍郎,可真是知书达礼的贤臣也。”
不知现在,他们在不在。我该去寒渊庭转转,熟谙熟谙白辰常日待的环境,待会在宴上,也好扮演他的角色。思毕,我借口取白日落下的东西,来到寒渊庭的大门前。我已数年没有来过此地,寒渊庭竟是一点未变,象牙大门一尘不染,洁白如此。
我蓦地醒过神来:“…….意境高远,可谓佳作。”
“嗯。”他瞧我一眼,漫不经心肠与我擦肩而过,“太傅是来找太子的罢。太子就在里边,还在复习白日功课呢。”
我撩开车帘,便见十来宫人抬着一架辇子过来,那辇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,手里捧着一只狸猫,恰是萧澜的养母虞太姬。
绢扇在脸边哗地展开,遮住一侧,另一侧是墙角,我倒是想躲,却底子没不足地,给这胆小包天的狼崽子摁进了书堆里。
我竟有些记念被我杀死的兄弟们。
这小娘舅运道不好, 本只想入朝帮我,他如此忠良之臣,却被迫背上佞幸的臭名,不知如何忍得下来。
“拜见煜亲王。”
我呼吸一紧,心道不妙,知这狼崽子多数是认出来了。
“殿下喊我做楼舍人便可,太傅这称呼,臣实在受之不起。”
我低眉敛目,不言不语,任她冷嘲热讽。因我并非白辰,倒也不觉有多屈辱,但这话如果被他亲耳听到,定是难以忍耐的。
听萧独一声轻喝,我僵住,只想找个处所藏身,何如无处可逃,只好回身,从屏风后低头走出来,压着嗓音:“是……臣。”
这傲慢卑贱的女人竟敢辱我已故的母妃,处以极刑亦不为过。
“诶,那不是白太傅?本日不是不归他讲课么?”
抬眼窥见楼舍人已坐到萧单身边,执笔要给他写甚么,我更加不快,回身想走,不留意撞到屏风,书匣里的物什散了一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