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天大雪,满地洁白。
这是萧独的朝廷,不是我的。
“孤…朕哪晓得是不是你设下的又一个骗局?”
我巴望了它太久,乃至于当他们将它披到身上时,我没法推拒,被萧独亲身扶着我走入九曜殿的大门,缓缓登上龙墀,落座在金碧光辉的皇座上。我的脊背贴上那充满浮雕的靠背,只觉烫如烙铁,将我肌骨都焊熔了住,像是受刑,又令我难以自拔。萧独将我的双手放在两侧的扶手上,我情不自禁地将它们握牢在手心。
我一愣,未想萧独会如许说,转眼又觉荒诞至极,冕国政体确需改革,我确想同一周边陲域的小国,可萧独怎会为冕国着想?他暗通魑人做了这么多事,又身为魑国女王的血脉……
下方一片哗然。
除夕的这天夜里,我上了萧独派来迎我的马车。马车从西侧门出,北正门入,大张旗鼓的返回城内,宣称是太上皇从乌顿敌营返来,带来了皇上的死讯。我到这一刻才恍然大悟,乌邪王暴毙,乌顿叛变,萧澜北巡,是萧独与魑国布下的一个局。
“三月之前,我受了重伤,奄奄一息,皇叔为甚么不肯来见我?”
他跪了下来,双手却握住扶手,将我困在龙椅上。
御卫侍立红毡两侧,甲胄清楚,手中佩剑刃光森冷。
我攥住剑柄:“国难当头你将这么多朝臣下狱,莫非不是逆臣?”
未停止告天之礼,没昭告天下,他就如许将我公开奉上了帝台。
萧独不退不避,反倒握住剑尖:“上斩逆臣,下斩叛将,来啊。”
我看着他站起家来,将头上的帝冕取下,戴到我的头上。
“你……”我一时语塞,只硬挤出一个字。
“该称朕了,皇叔。”萧独靠近我耳畔,“不遵礼法的是我,胆小妄为的是我,罔顾纲常的是我,不忠不孝的是我,天下要笑话要斥骂的是我,遗臭万年的也是我。只要能圆皇叔所愿,又有何惧?”
朝中猜想他是为尽忠尽孝,不肯违背礼法, 当然要等萧澜的动静, 可一样只要这一个字的手谕,被宫廷信使送到了萧煜府上。
“恭迎太上皇回宫——”
“你想到那里去了?朕与萧煜一清二白,毫无含混,你觉得大家都是你,都会对本身的亲叔叔……有这不该有的妄念?”
他昂首望着我,一脸挑衅的笑容。他是用心要气死我么?
不若将错就错地走下去,也许, 还能扳回局势。
我在这响彻云霄的号令声中下了车辇,缓缓拾阶而上。
我扬大声音,举起尚方宝剑:“临终前,皇上曾与孤密谈,思疑朝中有人勾搭乌顿,里应外合,便予孤尚方宝剑,派人助孤逃出敌营。现在孤顺利回宫,便要实施皇上遗命,清除朝中通敌叛国之逆臣,帮手太子燮理朝纲,将内奸摈除出境,振我大冕声望!”
他语气似矢语,似宣誓,我心神俱颤,他却笑了起来,笑得猖獗。
车辇缓缓在九曜殿前停下。我昂首,顺着铺至我足下的红毡望向立于丹墀之上的萧独。短短不过三月未见,他身型又矗立了很多,着一袭黑金衮服,头戴帝冕,已是天子打扮,全然变成了一个充满王者气度的成熟男人。我才想起,他已经将满十八岁了。
“皇叔,我满十八了,想要,猖獗。”
“皇叔,你重重盔壳下的这处……到底纳不纳下的一小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