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颤抖着探了探兄长的鼻息,虽弱,但尚余呼吸。
所谓的梦中,她曾为鸡毛蒜皮小事与他闹翻,尚将来得及和好,便天人永隔,那种有力感与懊悔感,缠绕她余生每个日夜。
“演得像吧?”宋显琛笑容滑头。
“晏晏……?”
重新来过,大抵只要她记得,当初军功显赫的定远侯因“照顾不周”之罪被削爵,贬至北境戍守边关,无诏不得归。
接到宋鸣珂和亲路上收回的求援,他们不遗余力,连夜飞马来救。
“你、你竟不信你外祖父、娘舅的为人?你是老身仅存的血脉!真教人……心寒!”
“传闻,你早就急召太医入宫?”
宋鸣珂大惊,扑畴昔兜住他,急道:“哥哥!”
“晏晏,产生何事?因何焦急传召李太医?”皇后命不相干的宫人退下。
榻上的太子两目闭合,时而面露惊骇,时而紧皱眉头,身上被李太医扎满大大小小的针,汗流涔涔,至今未醒。
凝睇她光亮如玉的额头鼓起一块淤青, 宋显琛心中一痛,柔声问:“小脑瓜子如何了?疼不?”
宋鸣珂不由自主一颤,方记起,内侍所指的是她母亲谢氏,而非宿世鼓动她去和亲的妖媚女子。
“我撞到额头,得尽快请李太医瞅瞅,你陪我归去呗!”她灵动水眸转了转,小嘴一扁,撒娇之意透着三分假,七分真。
宋鸣珂不答,以汤勺在喝过几口的药膳中搅了两下, 忽而蹙眉, 眼神如刀似剑,小手搭上他胳膊,猛力硬拽他出亭,边走边寒声发令:
路过霍家一名老管事跟前,宋鸣珂悄声问:“谁送的药膳?看细心了?”
她心如刀割,惶恐,惊骇,语带哭腔,小手摇摆宋显琛的肩膀,却见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,随即睁目,冲她眨眼。
眼下她从炼狱返来,哪怕只是一点苗头,她也会倾尽尽力,制止家属重蹈复辙。
她闷声不响,扭头坐回原位,悄悄拭泪。
既获重生,她有任务护霍家全面,替他们讨回公道。
宋鸣珂两行清泪落下,心安之余,又气得两眼赤红:“你!你竟然耍我!”
“余桐, 速去东城大街, 请李太医入宫, 切莫张扬!”
李太医跪倒在地:“回皇后,太子他……中了毒。”
她怔然,眼泛泪光。
暮色覆盖宫阙,琐细落叶随风飘入半掩的大门,扭转于东宫寝居的绣屏前。
刚明白了失而复得的高兴,如何接受得而复失的痛苦?
宋鸣珂仓猝搀扶,却听得她嗓音锋利:“谁!是谁下毒害我三哥儿!为何不报?”
霍氏父子主战,立下军令状,勉强求得三万援兵。
“若非霍家,会是何人暗害太子?”
宋鸣珂见他未语,焦炙之色更加较着, 诘问:“可有不适?”
“哥哥在表姨父家中饮下炖品,开初并无任何非常,到达宫门时才昏畴昔,孩儿手忙脚乱,未及时禀报,恳请孃孃恕罪。”
她抢上前,满心但愿,他只不过又耍了她一回。
宿世错得离谱,悔不当初。惟愿此生,将功补过。
“别吓我……”
她以头晕为由,钻入兄长的马车,催促内侍策马驱车。
为她而死的人,如梅兰竹菊四名贴身宫女、厥后转而奉侍她的余桐,全活过来了,恰好相称首要的兄长没逃过灾害?
灯影幢幢,投射在宋鸣珂脸上,清楚映照出她柔滑丽颜,多了与春秋不符的沉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