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轮滚滚驶向蜿蜒山道,宋鸣珂拨帘,了望夕照下的春日山野。
“……”
宋鸣珂自后殿行出,透过如落玉般滴答不断的雨帘,了望宋显扬雨中鹄立的身影。
她一时欢畅,命人连同壁上一张精制雕弓,马上送去定远侯府,赐赉霍家两位表兄。
元礼嗓音温润,略带低醇,模糊透出几分相惜之意。
他原想借除夕家宴慎重赔罪报歉,好让对方放他一马,不巧赵太妃俄然吐血。
宋鸣珂正色道:“定王所监督的城防与修改河道要务,别离交回禁军统领与工部全权主理。”
“只因陛下,远比设想中夷易近人;而微臣,很能了解陛下与长公主的不易。”
“那倒不会,他藏匿如此之深,害我真认定他脆弱无能!我俩夙来不待见对方,我嫌他假仁假义,他恨我事事高他一头。可我有错吗?又不是我乐意比他早生五年!”
“此事已翻篇,定王不必自责。朕的意义是,加赐定王两队府兵,如无旁的事,只需在定王府与太妃的延福宫走动。”
…………
马车以内, 活泼小女娃假装成老成慎重的小少年, 沉稳少年则打扮成娇美小娘子, 四目迥然相对,各自尬笑。
乐平郡王自知讲错,赔笑道:“或许,圣上只是担忧位子未稳,而殿下气势太盛,才以此打压。待风波停歇,殿下定能东山复兴。”
喜的是,小天子不究查他的疏于职守。
“元医官,他……”宋鸣珂在称呼上犯难。
“自古兄弟阋墙乃常态,只是没想到,今上柔嫩寡断,竟狠得下这心!”
“哼!”宋显扬愤怒,“我这叔父!精得很!再说,他凭甚么为我讨情?”
宋鸣珂记得李太医曾说, 宋显琛躁郁甚重,是以常服宁神埋头之药, 或多或少令他提不努力儿。
水溅残香,凄清飘零,似繁华梦散,恰如宋显扬的寂然表情。
宋显扬不知该喜该怒。
“我倒传闻,龙椅上的那位,对峙后封妃兴趣全无,连定远侯大力保举,他亦判定回绝。或许殿下可借春秋上风,占个先机?据我所知,饶相令媛年方十四,乃绝色;舒家的几个小妮子,满是可贵一见的可儿儿……”
“朕即位前,曾在都城街头遇刺,至今未能抓捕刺客。虽说巡防缝隙已弥补……”
宋显扬近年自恃生母得宠,又比宋显琛年长几岁,暗里冷嘲热讽,没少使绊子。
胡想宋显扬领赏时的难堪神采,她笑得如花枝乱颤,笔下笔迹歪歪扭扭。
宋显扬嗤之以鼻,却因其一席话,对娶妻之事上了心。
她赏了晋王两套古籍手抄本,送宁王一把嵌宝匕首,却给宋显扬捎去几册清心寡欲的佛家论著。
繁花盛放,斑斓斑斓,已和初临时的银装素裹大不不异。
母妃这病来得希奇,他大抵猜想,此为权宜之计,好让他多在都城逗留。
刘盛提示道:“陛下在朝堂之上收回定王权限,当日便大张旗鼓下赐恩赏之物给定远侯府,只怕惹人闲言。”
那表面了了的俊美笑容,半掩在水雾中,宿世的放肆猖獗,仿佛只存在梦中。
乐平郡王听他直呼天子与安王之名,大惊失容:“殿下!今非昔比!切忌祸从口出!”
宋显扬嘴边勾起无涓滴欢愉的笑:“争夺?能争夺甚么?”
低叹一声,她小声道:“委曲元医官打扮成宫女,今后还望多操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