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整整七年!……终究、终究见到你了!”
“裙子破了能跟公主贵体受损相提并论吗?”
出逃,成了她最后的抗争。
阳光轻柔落在他笑容上,清澄眼眸超出碧波凝向她,潋滟无尽宠嬖。
最令她惭愧的是,祖辈辛苦打下的江山,日趋衰颓,生灵涂炭。
对上他不怀美意的眼神,宋鸣珂脑海中冒出二皇兄狠狠压向她蜜斯妹的场景……
“都是你!一惊一乍,害公主磕到头!咱俩起码得罚跪一宿!”
她不忍多看一眼这万里国土,直往山崖方向一跃。
面对久别相逢的表兄,她内心千言万语,想倾诉霍家被贬谪后的各种,但一张嘴,满是血。
今后之年,她无时无刻不在悔怨,倘使未曾因小事与兄长闹冲突,何至于让他独行?
年约十一二岁,乌发在头顶两边各扎成结,已觑见雪肤花貌之色。
即使她辩白不清是梦或真死过一回,却徒生果断信心――统统还来得及!
“哥哥呢?”宋鸣珂一掀锦衾,下榻穿鞋,忽觉头晕目炫。
宋鸣珂亲眼目睹缝菊死死拖住反对的追兵,被对方连砍数刀……她泪眼婆娑,抬手拉住跟前的小宫女,暖的,不是鬼。
亭外候着一众仆侍,而亭内那身量纤细的小少年,漂亮端倪与她八分类似,外加两分豪气,恰是她的孪生兄长宋显琛。
刀光剑影层层叠叠,纵横闪戮,敞亮灿丽,将边塞秋色分裂成碎片。
她曾痛恨彼苍,这一刻莫名感激――起码她并非孤傲死去,而是殒在亲人暖和度量以内。
宋鸣珂尽力展开双目,却捕获不到一丝亮光,仿佛人间万物皆失了形色。
她跑出数里, 气喘吁吁, 仍趔趔趄趄北行。
为何这衣裙又重回她身上?
黑衣男人亮出一枚铜质令牌,鱼形龟纹,倒是皇宫暗卫令。
晏晏?多久没人唤过她的奶名了?谁?是性子爽快的大表哥?是温文尔雅的二表哥?
宋鸣珂半滚半跌十余丈,耳旁稠浊着树枝撞折、腿骨断裂声,以及远处模糊可辨的马蹄疾行声。
宋鸣珂想说,早一时,晚一时,已无济于事,人生早在七年前便定结局。
宋鸣珂觉此人眼底杀气极重,那里像保护?更像是个杀手!
额角肿起,眸光环绕水雾,不复娇媚,取而代之是错愕。
“太子殿下小逛花圃,说是等您醒后一同回宫……”
知觉消逝前,耳畔回荡表兄的吼怒,悲怆仇恨,而后再无声响。
正自深思浑厚低醇的两把嗓音归属何人,猝然的铿锵金属撞击声,惊得宋鸣珂心惊肉跳。
宋鸣珂心底如塞外寒秋般一片冰冷――二皇兄公然不放过她!
宋鸣珂仓猝回身,遭他扯住衣袍,“嘶――”,堆雪般的半截玉臂裸在外,引来对方吞咽唾沫之声。
但是,兄长手拿汤勺,石桌上安排着一盅药膳!
表兄亦感知她的生命消逝,缓下法度,颤抖双臂紧紧搂住她,如拥抱世上最器重的宝贝,哽咽中的惭愧与歉然无以复加。
除非光阴重来。
“抱愧,我……来晚了!”
广池碧绿如翠玉,更显岸边石亭如珠落玉盘。
无边暗中与喧闹中,飘来两名男人的对话。
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魁伟黑影,如鬼如魅, 蒙着半张脸, 双眼如鹰隼锋利, 似毒蛇阴冷,森然端量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