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想借除夕家宴慎重赔罪报歉,好让对方放他一马,不巧赵太妃俄然吐血。
本觉得对方会往僻静之地驰驱,谁料其北行后,进入粉金饰彩的花街!
“都说小天子一声不吭,最后总来一重击,不好乱来。”
乐平郡王从廊下仓促行近。他挂闲职,本日不必上朝,想必为传闻仓猝赶来。
国丧之际,青楼灯火稀落,闭门不接客,但浓烈香气渗入夜风里,熏人欲醉。
如果被人晓得霍二公半夜探青楼……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!
对方高大魁伟,身穿黑衣,行如鬼怪,飞掠过两条街道,均避开巡防兵士的耳目。
他偶然多说,迈步出门,趁路上没人留意,当即发挥轻功,朝暗影方向跟去。
宋鸣珂收起笑容,扬眉凛声:“朕命你,留下用膳!”
定王府内,锦簇花团被雨打落一地,粉的、白的、黄的、紫的……
霍睿言测度出,宋鸣珂素爱热烈,自落空父亲,无母亲和兄长搀扶,高处不堪寒,本日便拉他作伴了。
乐平郡王放手点头,连连否定:“殿下别冤枉我!我不过尝了几日长处!国丧期内,自是循分守礼。”
“替我把这两套刻刀包一下,转头我命人来取。”霍睿言边说边丢下一小锭银子。
夜色中长街寥寂,青条石映着淡淡柔光,常去的画坊仍在谋生。
“自古兄弟阋墙乃常态,只是没想到,今上柔嫩寡断,竟狠得下这心!”
霍睿言满腹猜疑,偏生风向逆转,后两句话恍惚难辨。
霍睿言闻声,心底直冒寒气,谁敢妄议君主与朝政?
“霍家人是谢太后的远亲,还说得畴昔;安王爷乃殿下的叔父,没开口求句情?”
当她还是小公主时,多有霍锐承与霍瑞庭相伴,且相较于脾气张扬的长姐和兄长,霍睿言老是死力保持暖和内敛。
“出人料想!”刘师爷似在思虑,又道:“本来大家担忧子幼母壮,易乱朝纲,幸而太后偶然干政……”
宋显扬明白他话中含义。
“那倒不会,他藏匿如此之深,害我真认定他脆弱无能!我俩夙来不待见对方,我嫌他假仁假义,他恨我事事高他一头。可我有错吗?又不是我乐意比他早生五年!”
“我倒传闻,龙椅上的那位,对峙后封妃兴趣全无,连定远侯大力保举,他亦判定回绝。或许殿下可借春秋上风,占个先机?据我所知,饶相令媛年方十四,乃绝色;舒家的几个小妮子,满是可贵一见的可儿儿……”
有一顷刻,他被她的严厉专注利诱,误以为面前的小少年是宋显琛!
试问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娃,需多大勇气,才气摒弃原有的娇纵,以悲观心态迎难而上?
乐平郡王看他神采不善,怕再聊下去会刺激到他,硬着头皮岔开话题:“殿下是时候物色王妃人选了。”
乐平郡王听他直呼天子与安王之名,大惊失容:“殿下!今非昔比!切忌祸从口出!”
霍睿言一愣,正要作答,她已笑场了,眸子里漾起的光彩,如月下清溪。
“刘师爷。”一阴沉嗓音传出。
“成。”
眼看那人闪身跃出院墙,霍睿言周身不安闲,一咬牙,提步窜至树上,侧耳聆听内里动静。
他不肯过早归去面对呱噪的兄长,意欲稍稍平放心境。
水溅残香,凄清飘零,似繁华梦散,恰如宋显扬的寂然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