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礼惊诧,片刻后淡笑:“陛下若问臣,定然无解。”
宋鸣珂局促不安,自问这两月来的仿照与熬炼,根基不会穿帮,却又为本身暗里筹款一事而隐忧。
这位叔父,是她心存戴德并佩服的人之一。
元礼先是微愣,复笑道:“陛下好记性!这与梅花干瓣泡茶很有辨别,此为汤绽梅,是初冬之际以竹刀采下将开的梅花苞,通过蜡封、蜜浸,保存至来年。”
“天寒地冻,路途难行,还请陛下恕臣来迟。”安王躬身道。
“好。”
转性了?不成能!
此生, 他……似未娶妻纳妾?上辈子的贪声逐色呢?
很久,元礼从药箱中取出一宽口白瓷罐:“臣带了小罐蜜渍梅花,陛下可愿一尝?”
“晓得了。”宋鸣珂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。
一夜风雪未歇,寅时,宋鸣珂穿上太子朝服,细心查抄过无忽略,才坐上暖轿,前去大殿。
“元卿好雅兴,来年行宫小住,四时花露,任由采撷,”宋鸣珂犹记霍锐承曾跃至梅树上为她折梅,笑道,“叫上霍家两位表兄,他们技艺好,不吃力。”
展开双眼,对上元礼体贴的眼神,宋鸣珂心中一软,道出盘桓脑海小半日的思虑。
宋鸣珂在御座东面一角,随世人一同膜拜叩首,山呼万岁,殿表里上百人阵容浩大,教她心头颤栗。
“倒也是,”宋鸣珂往软垫上一靠,“朕也不善于伤害别人。可坐在这位置上,不能一味当软柿子任人揉捏。”
如同暴风雨前的彩霞,漫天灿艳多彩,却于目不暇接间,酝酿不为人知的新危急。
寒气太盛,她掩牢窗户,目视银霜炭上猩红火光,正感慨民生之多艰,门外脚步声至。
在她适应刺眼阳光的过程中,数千人有序跪于保翠山行宫前,叩首齐声山呼。
那人身穿蟒袍,头戴紫金冠,正值丁壮,蓄短须,长眉墨画,凤眸生威,气度轩昂,竟是镇守在东海之滨的安王宋博衍!
“春来取桃花露,夏季取莲荷露,秋时取桂花露,夏季采梅上雪,作汤绽梅,结果更佳。”
“呀!太子殿下!”安王讶异,“谨慎路滑!”
当时,二表哥也说过近似的话,但是因未与他真正相处过,她把话藏在内心。
霍家兄弟身为侯府后辈,又是天子表亲,毫无疑问被列入此中。
数月相处,元礼隔日问诊,相互熟络,暗里不拘末节。
“无妨,安然到达,朕就放心了!”天子放眼望向殿上黑压压的一群人,“众卿有何要事启奏?”
…………
宋显琛虽未能开口说话,在元礼每月两次施针的医治下,已能收回含混声音,精力亦爽健了很多。
暮年先帝身材安康时,春蒐、夏苗、秋狝、冬狩总会择机而行,近几年得病,兴趣大减,是以整整三年未再停止。
元礼无法一笑:“臣不善言辞,让陛下见笑了。汤绽梅开胃散郁,活血化淤,如蒙不弃,臣把其他几罐送至康和宫,供陛下消暑解乏,可好?”
见一贯平静自如的元礼,竟粉饰不了手足无措,她微微一笑:“陪朕说说话。”
“吾皇万岁千万岁——”
“依臣看,陛下谦恭宽仁,恰好是百姓之福,岂能以软柿子描述?”
盏中芳冽,静悄悄弥散至各个角落,不知不觉,飘入宋鸣珂的心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