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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鸣珂差点没忍住哈欠,摆手命世人平身。
若光阴倒流,重回那日,她定会推心置腹。
继位一年后的初春,宋鸣珂迎来了二次人生的第十三个年初。
对于滞留在京的定王,她则大肆赐赉贵重花木。宋显扬被迫整天在定王府内栽花种草,逗鸟喂鱼,成了名副实在的闲散宗亲。
宋鸣珂在朝臣面前力夸晋王勤恳、宁王聪明,私底下也让谢家和霍家多关照他们,乃至本来冷静无闻的两位亲王,获得空前存眷。
这一日,微风畅畅,流云如丝,圣驾择吉时出发,随驾步队浩浩大荡出城,穿过春意盎然的城郊,向青山绿水处进发。
元礼先是微愣,复笑道:“陛下好记性!这与梅花干瓣泡茶很有辨别,此为汤绽梅,是初冬之际以竹刀采下将开的梅花苞,通过蜡封、蜜浸,保存至来年。”
“叔父!”宋鸣珂眼眶一热,拨帘下轿,快步迎上,“叔父到都城来了?”
“陛下是碰到了犯难之事?臣痴顽,未能为君分忧,但若陛下信得过,无妨将心中忧思开释出来。”
宋鸣珂背靠软垫,眼眶微湿,嗓音因药效退去,规复小女子的娇柔。
余桐带路,悄声道:“元医官来得恰好!本日圣上龙体不适……”
传闻龙体不佳,一贯不露悲喜的元礼,较着透露严峻与忧愁。
或许遭到宋显扬禁止,安王没能没干预和亲之策,宋鸣珂终究死于蓟关山野,一眨眼回到七年之前。
“元卿好雅兴,来年行宫小住,四时花露,任由采撷,”宋鸣珂犹记霍锐承曾跃至梅树上为她折梅,笑道,“叫上霍家两位表兄,他们技艺好,不吃力。”
残存影象再度来袭, 宋鸣珂浑身颤抖。
“呀!太子殿下!”安王讶异,“谨慎路滑!”
宋显琛虽未能开口说话,在元礼每月两次施针的医治下,已能收回含混声音,精力亦爽健了很多。
仲冬末,夜静更深,吼怒暴风渗入至东宫各角落。宋鸣珂放下书册,挪步支起窗格,让清冽寒意散去房内炭火气味。
他风韵出众,博学多才,琴棋书画样样皆通,文采武略无一不精,为政廉洁,不愧为国之栋梁。
“好。”
此际,漫天飞雪隐去宫阙原有色采,彻骨北风中,久别的天家叔侄并行在甬道上,各自问候对方近况,宋鸣珂的心暖流渐生,惴惴之意稍减。
对于端坐龙椅上的宋鸣珂来讲,诸事越是顺心,这份安好就越不平常。
宋鸣珂并未健忘与元礼初见时的那一幕,白梅疏枝横斜,他素手重撷梅萼,纤纤瘦影,堪比不食人间炊火的少年仙君。
很久,元礼从药箱中取出一宽口白瓷罐:“臣带了小罐蜜渍梅花,陛下可愿一尝?”
上辈子傻愣愣,面对危难而不自知;此生凭残存影象,一步步往前走,她仿佛模糊发觉,从穿上太子袍服、插手秋园讲学那天起,她再无转头路可走。
她踌躇了极短一刹时,干脆落落风雅地搭上两人的手掌。
元礼无法一笑:“臣不善言辞,让陛下见笑了。汤绽梅开胃散郁,活血化淤,如蒙不弃,臣把其他几罐送至康和宫,供陛下消暑解乏,可好?”
宋鸣珂端起茶盏,浅抿了一口,入口清甜,浅淡笑容缓缓自唇边扬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