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衣裳连同裙子,曾被她边哭边剪,烂成了碎片。
东行路过主殿,她停辇下地,了望面前连缀宫阙,亭台楼阁,如雕如琢,灿若明珠;宫阙以外,乃万户之都,广厦林立,闹市繁华;都城以外,彼苍之下,山川明秀,莫非王土。
聆听二人争论,宋鸣珂浑浑噩噩:谁?谁是公主?
茫然睁目,入眼是满室精美家具,仿佛是女子内室,她冲口问道:“表哥?”
黑衣男人亮出一枚铜质令牌, 鱼形龟纹, 倒是皇宫暗卫令。
她堕入疑虑,浑然未觉残虐暴风扬起衣裙,彰显窈窕身姿;更没认识到,即便风霜满脸,青丝混乱,沙土沾衣,她的独绝容姿和高华气度却未减半分。
她未及细想,拔下银簪子,猛力刺在其手背伤疤上!
月华浸润六合,漫入昭云宫寝殿,染得宋鸣珂襟袍胜雪。
“可她裙子被尖石勾住了呀!”
“臭娘们!”男人被扎,顿时血流如注,狠心松了手。
另一名宫女手执铜壶,猎奇靠近。圆面庞圆眼睛,不是缝菊又是谁?
旧事历历在目,宋鸣珂心不足悸。此际无凭无据,她没法控告任何人。
“好孩子!你醒了!”皇后几近哭出声来,“李太医!李太医!”
再看身上桃红丝绸上襦,领口绣满彩蝶。
不管如何,决不能把皇位拱手让给那赶尽扑灭的二皇兄。
五年后,宋鸣珂从母亲族亲李太医口中得知,兄长死时喉咙肿胀,腹内无水,血液含毒,应是被悄无声气下了毒,诱至偏僻角落,推入湖中,毒性攻心而亡。
对上他不怀美意的眼神,宋鸣珂脑海中冒出二皇兄狠狠压向她蜜斯妹的场景……
康佑十七年玄月十八!定远侯府!兄长的忌辰!
宿世她痛失宗子,再失次子,今后一蹶不振。这痛苦,岂可再受一回?
即便梦里的生离死别,将不复存在。
寝殿大门紧闭,听得内里模糊传来瓷片碎裂声,她仓猝拾阶而上。
亭外候着一众仆侍,而亭内那身量纤细的小少年,漂亮端倪与她八分类似,外加两分豪气,恰是她的孪生兄长宋显琛。
“都是你!一惊一乍,害公主磕到头!咱俩起码得罚跪一宿!”
广池碧绿如翠玉,更显岸边石亭如珠落玉盘。
李太医闻声,放下药膳,上前号脉。
但是,兄长手拿汤勺,石桌上安排着一盅药膳!
除了关爱她的叔父安王,另有一名技艺高强、值得信赖的年青男人,可他又是何人?
阳光轻柔落在他笑容上,清澄眼眸超出碧波凝向她,潋滟无尽宠嬖。
可万一……本日之事外泄,“临时”口不能言的太子,能顺利登基吗?
“圣上早已预感和亲之路易出岔子,命臣暗中跟从。长公主且乖乖返回, 免得臣冲犯!”
此生,他们会到她身边吗?
不对,剪兰何故年青了很多?
刀光剑影层层叠叠,纵横闪戮,敞亮灿丽,将边塞秋色分裂成碎片。
拿起纱笼灯罩,腾跃烛火将她温馨侧颜剪成轻浮暗影,若即若离贴向窗棂。
晏晏?多久没人唤过她的奶名了?谁?是性子爽快的大表哥?是温文尔雅的二表哥?
“太子临时……不能言语。”
她知兄长之命悬于一线,经不起担搁,挣扎而起,仰仗残存影象穿错误落有致的园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