寝殿大门紧闭,听得内里模糊传来瓷片碎裂声,她仓猝拾阶而上。
阳光轻柔落在他笑容上,清澄眼眸超出碧波凝向她,潋滟无尽宠嬖。
最令她惭愧的是,祖辈辛苦打下的江山,日趋衰颓,生灵涂炭。
她肉痛如绞,发展数步,颤声怒喝:“猖獗!”
两名宫女互望一眼,奇道:“公主睡胡涂了吧?康佑十七年玄月十八啊!此为定远侯府大蜜斯的寝居。”
除非光阴重来。
身为天家贵胄,她如像上一世那般安享繁华,任由奸佞小报酬所欲为……祖辈多年心血,终将毁于一旦。
“那么凶干吗!”另一女子小声嘟囔。
一对天家母女各怀苦衷,鹄立很久,直至药侍小童奉药入内。
年约十一二岁,乌发在头顶两边各扎成结,已觑见雪肤花貌之色。
五年后,宋鸣珂从母亲族亲李太医口中得知,兄长死时喉咙肿胀,腹内无水,血液含毒,应是被悄无声气下了毒,诱至偏僻角落,推入湖中,毒性攻心而亡。
月华浸润六合,漫入昭云宫寝殿,染得宋鸣珂襟袍胜雪。
落入蒙面男人手里,生不如死,何不一了百了?
她恼得撇下他,溜到花圃玩耍,后不慎磕到脑门,羞于见人,干脆躲表姐屋里睡了一觉,傍晚时被“太子溺水身亡”的凶信闹醒。
……
“裙子破了能跟公主贵体受损相提并论吗?”
康佑十七年玄月十八!定远侯府!兄长的忌辰!
黑衣男人亮出一枚铜质令牌, 鱼形龟纹, 倒是皇宫暗卫令。
宋鸣珂心底如塞外寒秋般一片冰冷――二皇兄公然不放过她!
沉默片刻,她趁尚余印象,提笔舔墨,记录上辈子的大事件。
四肢更加冰冷,灵魂仿佛硬生生被抽离。
“此话何意?”
亭外候着一众仆侍,而亭内那身量纤细的小少年,漂亮端倪与她八分类似,外加两分豪气,恰是她的孪生兄长宋显琛。
再看身上桃红丝绸上襦,领口绣满彩蝶。
身为皇后嫡女,本应活得骄贵,无法担负储君的孪生兄长早逝,非一母所出的二皇兄即位,瞒骗操纵她数年。
即使自知虚度了十余载工夫,她于重生中窥见窜改命脉的一线朝气,定当紧紧攥牢在手。
温热液体落在她冰冷的脸容上,似血,也似泪。
估计不到半柱香,她先磕假山、醒后撞倒屏风、再把本身撂在地上的“英勇三连碰”将传遍全部定远侯府。
“好孩子!你醒了!”皇后几近哭出声来,“李太医!李太医!”
“哥哥呢?”宋鸣珂一掀锦衾,下榻穿鞋,忽觉头晕目炫。
泪光盈盈,不为热诚,不为痛觉,只为重获重生的戴德。
“这粗衣配不上都城三大美人之首,不如剥了……”他收好令牌,猛地猱身扑来!
最后,统统人认定,太子死因是不测出错落水。
拿起纱笼灯罩,腾跃烛火将她温馨侧颜剪成轻浮暗影,若即若离贴向窗棂。
宋鸣珂抬眼望向崖顶,有一矗立身影,正与黑衣男人持剑相斗,招招冒死。
还好!不是溺毙!
东行路过主殿,她停辇下地,了望面前连缀宫阙,亭台楼阁,如雕如琢,灿若明珠;宫阙以外,乃万户之都,广厦林立,闹市繁华;都城以外,彼苍之下,山川明秀,莫非王土。
皇后一筹莫展:“毒害三哥儿的人,想必冲着储君之位……但愿陛下圣寿百年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