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何才气不着陈迹?
“事关龙体,微臣未敢草率。”
手背那弯形烧伤疤痕,即使于弱光当中,亦似蜈蚣狰狞。
上辈子因守孝,她十八岁才远嫁诺玛族;现在的她未及金钗之年,岂可草草定下婚事?
霍睿言早将二人神态尽收眼底,心头如浓云覆盖。
“才不是呢!我不想打搅您批阅奏章!”她小嘴一撅,鼻腔轻哼。
本日下朝,天子因边疆蠢蠢欲动,下旨命定远侯北上戍守,春后解缆。
国丧之际,青楼灯火稀落,闭门不接客,但浓烈香气渗入夜风里,熏人欲醉。
“成。”
“傻丫头!不是染了风寒吗?何故在雪里傻站着?”天子沧桑病容尽是肉痛之色,转而呵叱随行宫女,“怎生服侍的!为何不给公主撑伞?”
“没有的事!”她斩钉截铁,反而透出无形心虚,“都城保荐的不是大表哥?为何要测验?”
从宫门出来,已过酉时,霍睿言牵了赤玉马,并未像以往那般径直赶回定远侯府,而是趁离宵禁尚余大半个时候,沿行人希少的街头漫步。
“定王”二字,迫使霍睿言定住脚步。
宋鸣珂如释重负,表示二表哥与她一同入内:“大表哥呢?”
刚轻巧落地,却闻声屋内的刘师爷低声发问:“今儿定王被削权,又获赐佛经,有何反应?”
“微臣只是担忧陛下,因羞怯而不肯开口。”
“替我把这两套刻刀包一下,转头我命人来取。”霍睿言边说边丢下一小锭银子。
眼看那人闪身跃出院墙,霍睿言周身不安闲,一咬牙,提步窜至树上,侧耳聆听内里动静。
“这么说,阿栩已到位?”
“不必忧心,我们有杀手锏。”
大雪覆盖的都城,沉寂得出奇,霍家卫队将太子安然送至宫门,原路返回。
见她主动步近,他压抑心内涌动的酸涩,抢上前施礼:“受陛下赐宝,特来谢恩。”
“有志气!”宋鸣珂赞道,“定能一举夺魁!”
听着像是两方权势在互换信息,如此说来……有人在联手对于宋鸣珂他们?
霍睿言顺手拿了本《周礼》,常日熟读乃至倒背如流的书册,本日莫名看不出来。
莫非……借机入宫见她一面,做得太较着?
这两人了解不过数日,竟一下子熟络至斯?
“阿栩”是谁?“到位”又是何意?谁要对小天子倒霉?
“甚么人!”李姓男人厉声喝问,与此同时,人如御风般跃起。
“二表哥,宫里的菜肴,你若爱吃,便常来。摆布我也是自个儿用膳,怪无聊的。”
夜色中长街寥寂,青条石映着淡淡柔光,常去的画坊仍在谋生。
她对霍家两位表兄犹为看重,总感觉上一世临死所遇的应是大表哥,此生务必还他情面;而二表哥聪明灵敏,与她不谋而合。
“借陛下吉言。”
他虽师从江湖王谢,但毕竟尚在少年,功力远不如人,唯有谨慎埋没形迹。
“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天子倦容伸展:“他难过?那如何反而是你,巴巴到朕面前讨情?”
“传闻,您要调派霍家人戍守北境?霍家又没开罪,非得丢那么远的处所去?”宋鸣珂快步走在腰舆之侧。
届时,兄长会替他保护她?又或是……另有其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