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挥羽扇,废除黑雾遮敝,遥见黑无常正与一个红袍少年比武。
“既然没死,就出来相见。”
未理睬白无常的急问,钟馗又想起畴昔的韶华,端倪间几番苦楚,自言自语:“或许,你感觉事已尽迁,旧事如烟,该有个了断……”
“只要有死人的处所,我都去过。”
如他所想,谢必当即借钟馗的嘴,再骂白无常:“小滑头,你敢冒我的名,骗我钟吃鬼儿兄弟,如此厚颜无耻,你恐怕也算当今地府第一人了,趁早去找个名医瞧瞧,是不是已经寒毒入心,无可救药了?”
一双明目死死盯着黑无常的瘦脸,钟馗嘴中有恨:“毫无君子之风!”
吵嘴君不敢信赖,也不能信赖。
急坠之时,听到谢必安出声抱怨:“钟吃鬼儿,你说话漏风了!”
黑君一身桀骜,立在树梢。
负手侧身,黑无常看也不看他,仰首勾月。
或许我内心中,也模糊替钟馗感觉冤枉。
沉声一叹,苦笑不堪:“小爷,东海羽妖一案,你就曾对我说过这话,我在戈壁里想逃,却不得小爷恩准。此次,怕是又要重蹈复辙。”
“做人难,仕进更难,做天子最难。”白无常轻笑长叹:“古往今来,被委曲的天子,又岂止他一个?钟大人不必介怀了。”
没有听到他的言语,此次,黑无常连一个字都懒得回他。
“他的遗言?是他的遗言?”
白无常抹去额头汗,引黑无常飘飘下落。
只把周遭的林木踏碎,再造人间几片荒漠。
临阵对敌,哪有闲暇清算头面?
还敢说不惦记茶摊小妹?
为掩北冥雪山的奥妙,地府的人竟然曾经发誓保护?
长叹一口气,钟馗脸孔挣扎,几番踌躇后,出声轻问:“谁让你们去的?”
细心辩闻这声音,钟馗俄然端倪大喜,仰天长啸:“白鬼鬼儿,是你!你没死!”
钟馗,字正南,唐初长安终南人。
听过了骂声,唯有苦笑,毕竟是本身自作聪明,冒名在先。
没有斩鬼利剑在手,钟馗徒有拳头。
事已至此,不得已,为达目标,白无常扯了个谎话:“是谢必安前辈引我们至此,要与钟大人共同商讨去北冥雪山的大计,却不料……为完成谢必安前辈的遗言,不管多险,我们必不能负他。”
这声音亲口承认,公然是谢必安。
看钟馗那副狼狈相,白无常紧紧跟随,嘴中碎碎:“钟大人,要不,把胡子刮了,头发剃了,看他再如何耍奸?”
“啊?”钟馗大惊,脸孔痴傻,喃喃自问:“这如何会?这如何会?”
这句答,冷酷不过民气。
勾月当空,点星相伴。
黑风摇林,煞气昭昭。
地府的人,是专做灵魂买卖的,个个都是里手。
地府黑君锁钟馗,真是一番好热烈。
阎王惜才,赐钟馗职务,专斩官方厉鬼。
怕他再次脱手,局面又要胶葛不休,白无常挡在两人中间,急句相问:“早闻听钟大人昔日在阳界,是因为面孔丑恶而被昏君弃官不消,本日一见,竟是惊为天人的朗朗少年,莫非传闻有误?”
少年初戴翅翎冠,身披莽红袍,腰扎金丝带,足踏状元靴。
他啰里啰嗦,没完没了,仿佛面前已摆了一整席的全羊宴。
埋头等着他忆完往昔的苦涩,白无常涓滴不敢打搅。
不知该哭还是该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