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婉仪尚不肯罢休,还是皇后斥责了一声道:“好了,李美人返来是丧事,为了些许末节吵吵嚷嚷的像甚么模样?”才都无语。
“王氏如有那等心计手腕,还能得宠至今不得翻身?若真是她,再如何眼皮子陋劣,也该知伸赔罪,以求不连累父兄族人。恰好王氏死犟着,落到冷宫都不改口,凭谁不生出两分狐疑?”复又抬高了声音道:“皇后娘娘向来待下宽和,这回倒是雷厉流行”
林云熙略有些烦躁,说话也就对付了,“总感觉懒懒的没有精力。”庆丰帝默而不言,笑着握一握她的手,往昭阳殿跑得更加勤了。
方叫乳母抱了孩子下去,转而端起茶水抿一口,缓缓道:“敬和夫人眼下到哪儿了?”
甄氏父兄皆是七八品末流,族中虽有权势,却也不会为了甄氏一人与林云熙过不去,兼甄氏得宠已久,又爱挑衅是非,分缘极坏,便是拿她开刀也无人会为她讨情。
林云熙轻笑一声,“皇后娘娘自有她的考量,又触及皇嗣,想必是有真凭实据才敢拿人。再则,贤人既已下旨,不管是不是真的,也只能使真的。”
青菱笑道:“已出了永安门了。贤人才遣人来传话,请众妃都往延年殿与敬和夫人见礼。”
嫔妃晋位之礼由礼部制定,除了尚在小月中的静芳仪,敬和夫人一日,张氏、原氏两位婕妤一日,谢氏、孟氏、甄氏三位容华一日,其他嫔妃再一日。又因迩来宫中诸事滋扰,庆丰帝也筹算冲冲喜气,既有宫妃晋封,宫中便连日宴饮,以示六宫平和。
青菱气得直顿脚,几乎摔了釉里红四鱼纹白瓷花斛,恨恨道:“一个两个都不长眼么?主子还没得宠呢!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不成?!”
董嬷嬷道:“琥琳做事向来稳妥,老奴只怕这些话传到贤人耳边,反叫贤人狐疑。”
她淡淡一笑,“贤人待你也好。”
皇后对此不太悄悄几句,涓滴没有打压抑约的意义,反而滋长了如许的骚动流言,昭阳殿仿佛转眼从炙手可热突然成了门可罗雀之地,连带着奉养的宫人也得了很多嫔妃的赤眉白眼。
谢婉仪含笑柔声道:“太病院诸子原就是国手,又按例请脉,还怕养不好身子?”
甄婉仪轻哼一声道:“还不定是靠着甚么返来的,做这副模样给谁看。”
林云熙天然晓得皇后话里话外找她不痛快,也不回嘴,只微微一笑道:“娘娘才是中宫元后,六宫加封之礼再如何昌大,凭谁又能超出娘娘去呢?”
庆丰帝这时才仿佛后知后觉普通,对此类传闻狠狠打压了一番,却又似有若无地放过了事关太皇太后的一例。如此一来,明面上风波渐止,但暗里关于太皇太后刻毒不仁、逼迫贤人纳妃的闲言碎语越加沸反盈天,乃至宫外也有了风声,不但外命妇间激活动乱,朝堂上诸臣对程家的态度也蓦地显得奥妙起来。
婉容华神采一紧,强笑道:“不过是听人提及,甄姐姐养着伤,妾身那里美意义去打搅。”
皇后眉心一蹙,闪过一丝喜色,脸上还是笑着打圆场道:“宫规松散,容华夙来心善,想必是听闻甄氏卧病心有不忍,说两句闲话罢了。”
甄容华那里肯服,几次三番欲抵挡,又是哭骂不休,闹得全部上林苑鸡犬不宁,还是被林云熙留下看管的内侍们硬生生压抑下去,期间口不能停地背诵的宫规,若念错一字,便由礼节嬷嬷动用戒尺责打。甄容华几个贴身奉养的宫人亦被林云熙责令杖刑三十、关入暴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