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几日,殿中省挑了一批小狗送来,猫狗房的内侍笑眯眯道:“贤人叮咛了,昭仪和皇子若喜好,多挑养几只也不要紧。”
偏又被林云熙一顿整饬卧床疗养,这回册封礼时还不能起家。庆丰帝素嫌甄氏嘴碎蠢钝,又是目无尊上不敬昭仪,那里会为她出头?恨不得少见她几面,免得心烦,也就任凭礼部、殿中省忽视甄氏,单单为谢、孟两人筹办册封之礼。
叫人撤下残羹残羹,传了几道平淡适口的素炒,又蒸了一笼湖蟹,热腾腾地端上来。恰是秋蟹肥美的时候,个个肚皮圆硕,鼓鼓囊囊。
庆丰帝暂忍了怒意,指着回话的内侍冷冷问道:“孟氏那边究竟如何回事?”
宫中连着两日夜宴,少不得笑容相对,觥筹交叉,沉闷无趣之余更觉怠倦。
林云熙原是客气的好话,被张婕妤描了一笔,反倒显得嫔妃们有身生子都是皇后的“恩泽”,只感激皇后恩德,连贤人都抛在一边了。往好了说是皇后教诲有方,往坏了说就是她企图掌控贤人子嗣,心胸不轨了。
回身回宫,贤人再如何宠她,宫里还不是还是一个接一个地生下孩子?若不是倾慕相待,何必在乎这小小的隔阂是否存在?
姜茶温热,因搁了少量蜂蜜红枣带着微微的甜,冲淡姜的辛辣,恰好入口。
庆丰帝闻声回过甚来,目中不由带上几分冷傲,悄悄携了林云熙的手,“宁昭?”
此言一出,倒是提示了世人,不管忻容华有甚么来由,她迟误册封吉时久久不至,已经是违背礼法,即便庆丰帝不计算,但是宫规森严,忻容华也难逃罪恶。
她脸上飞红,娇嗔道:“乱世承平,天然是爱好华贵装潢的多一些,偏贤人哄我。”
她点头应允,“好。”
庆丰帝想一想,道:“先停了,等孟氏养好了身子再说。”
婉容华一袭海水深蓝的青鸾凤尾朝服,凌云髻上花冠垂珠,莲步轻移,盈盈屈膝施礼,口中道:“妾身拜见贤人、皇后。”又向林云熙、丽修容等福一福身道:“昭仪颐安,修容颐安,诸位姐姐万福。”
林云熙似笑非笑道:“皇嗣可贵,忻容华现在有了,婉容华想必也不会远,可见是上天福泽,庇佑大宋。只是不知婕妤甚么时候能为皇宗子添个弟弟?也为宫中添添喜气。”
林云熙“嗯”一声,慢半拍似的看向他,迷惑中带着憨态的美丽,澄净的眼眸中仿佛只倒映出他一人。庆丰帝心头微微一动,靠近了小声问她:“醉了?”
林云熙接过饮了,抚一抚发上紫玉凤头钗垂下几粒藐小的明珠,“噗嗤”一笑道:“这钗还是贤人赐的,宫中约莫也就这一支,还简素?贤人不斥妾身豪华便是万幸了!”
世人讶然,敬和夫人微微福一福身,进言道:“忻mm不是不知礼数的人,既然请了太医,必定是有所不适起不来身,贤人不如命人去问一声。”
倒是庆丰帝笑着安抚了一句道:“皇后打理阖宫高低很多事件,确切辛苦。”
林云熙被如许的声音轰动,展开眼歪着头喃喃低语道:“谁?”她眼神比平日更敞亮透辟,澄彻如一泓净水,清洌可鉴,恰好半醉微酣,神采绯红,艳若三月桃花。
张婕妤向来往皇后身边挨近,便要说是婉容华,话到嘴边,才想起忻容华诊出身孕,恰是越级晋封、风景无垠,婉容华再如何得皇后看重,于圣宠上倒是差了一截。再则,谁又敢说宫妃赛过皇嗣首要呢?硬生生转了口道:“忻mm身子金贵,旁人自是不能比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