忻婕妤“嗯”一声,笑道:“这就好。贤人迩来甚少传召,多是昭仪伴驾,今儿偏又派了一个面熟的,也是我多虑了。”
婉容华细细问了御前诸事,沉吟半晌,招他近身私语了一番,内侍额上盗汗涔涔,毕竟狠了狠心,答允下来。
玉音咬着牙,冒死架着忻婕妤的身子往外挪。终究磕磕碰碰走到殿门口,忻婕妤悄悄松一口气,才跨过门槛,踩在光溜溜的大理石地板上,竟脚下一滑,身子猛地倾倒。玉音惊叫一声扑畴昔垫她,那里又来得及?
内侍才松了一口气,“但凭容华叮咛。”
贰内心明白,这两个被打发来看门的没本领挤到主子跟前去,只能盼着奉迎了哪个在主子面前美言几句,好给他们换个得力的差事做。他手里的宫牌是二等,起码是个从八品的宫官,可比这些没官没职的白身强很多了。
忻婕妤只感觉薛易这话非常古怪,一时又想不出那里不当,冲着玉音使个眼色,后者忙低头寂静着退了下去。忻婕妤微浅笑道:“有劳你跑一趟。”又似不经意道:“舍人奉养圣驾辛苦,平日倒少见你在后宫走动。”
哪知一看屋中景象,猛地如五雷轰顶般叫她面前一黑。
她心头疑虑更甚,倒游移了一下。侧耳轻听,屋中仿佛有些许降落的喘气沉吟之声。她心头微微一提,是当真觉得贤人酒醉不舒畅,忙推开门,掀了帘子,仓促绕过十二折山川云母屏风穿堂入内。
婉容华悄悄在内心骂这主子蠢,传句话也不会挑时候,御前一时没他的人,倘如有个甚么事儿,查出来哪怕与他无关,也不成能再担差事了,被废去暴室都是轻的!但她在宫人们面前向来是和顺宽仁的,是而不能说重话,只柔声道:“御前不能缺人,你如何这个时候过来?可不准懒惰了贤人的差事。”
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而进了门,却没瞥见任何一个常日里熟谙的宫人。庆丰帝身边多为内侍服侍,宫女反而很少,是以有品阶的侍人舍人少监足有几十个,但一起上连个少监都未见,这就非常奇特了。就算庆丰帝拨了人去奉养庄亲王,莫非身边就不留得力的人了?
那内侍忙应了声,“谢娘娘体贴,再不敢了。”摆布一顾,“实是有非常要紧的事。”
薛易心中暗骂那小兔崽子抢他风头,竟敢踩着他往上爬。又想,只怕里头已经成事了,不然这老狗说话能这么细声细气么?脸上堆了笑容,也一样小声道:“岂敢岂敢,他有这份本事服侍贤人,是他的福分。”
骤但是来的剧痛囊括上身,流落道眼角鬓边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,面前人影绰绰。她撑着空中的手摸到一阵光滑……是油!
先帝留下的儿子未几,因夺嫡之争死了一个、废了一个,剩下的就更少。荣亲王浑厚、诚亲王狷介,都是明哲保身之辈,和庆丰帝干系平平,倒是毅亲王、庄亲王与庆丰帝更靠近敦睦,有几分真兄弟的意义。
庆丰帝和庄亲王常在浮云殿小聚,一应赏画听曲儿的处所都是齐的。看过了顾恺之的真迹,得了闲的两人对座小酌,酒酣微醺,天然少不了丝竹声声、曼舞轻歌。固然只要两个主子,但场面上安排得极其热烈,宫人内侍来往频繁,不时奉上新的好菜菜品、蔬果点心。是而一个御前奉养的内侍偷偷从席上寻了个借口溜走,也无人体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