丽修容隔着镂空雕仙鹤云纹的碧纱橱看看一儿一女,渐渐暴露淡淡的笑意,“我现在也就希冀他们了,旁人何必放在心上?”
不过半个多时候,庆丰帝便仓促赶往浣花居。有皇后主持中馈,静芳仪、李美人安设在摆布偏殿,各有太医、宫人奉养,一应触及事端的宫人全都关押起来,顺朱紫亦不免被罚在正堂地上跪着,那几个知名无分的小主更是退到了屋外炎炎骄阳之下。
林云熙捧了蓝地珐琅彩牡丹缠枝纹的碗盏在手,悄悄舀动着小勺,口中问:“静芳仪如何?翠微殿可有动静?”
庆丰帝在玉华殿歇了一夜,便往丽修容处看了两天儿后代儿。
这几日庆丰帝来时便委宛劝一劝他去丽修容出看看孩子,庆丰帝道:“你甚么时候这般风雅了?”
林云熙奉上茶水,微微惊奇道:“贤人不是去浣花居了么?”
次日给皇后存候,丽修容遣宫女来回话道:“晨起三皇子便哭闹不休,身上也起了热度,修容主子请了太医,不得前来存候,还请皇后恕罪。”
林云熙微微一讶,“嗯?李氏也带着人去的?”
林云熙笑而不语,细细摸过那双花背后,并蒂之花一开双朵,这只步摇上的倒是并排两朵海棠。放下匣子盖好,交到琥琳手里,叮咛道:“嬷嬷来了信瞒不过上高低下的眼睛,你也不必太讳饰着。我们在这儿里住不了多久了,宫中还需嬷嬷办理,我一会儿回一封信,你原样送去,再有些金饰布料与信一道赐给嬷嬷。唯有这个不在那些东西里,千万不能暴露涓滴风声,需找个信得过的人全头全尾送到嬷嬷手里,明白么?”
琥琳寂然应了,轻声道:“嬷嬷在宫中当差,每月月初亦有俸禄可领。”
又一日皇后请定时,丽修容偶然提了一句道:“妾身才打发了两个嚼舌根的宫人,今儿又听外头洒扫的宫人说胡充仪是非,这风如何起来的?刹都刹不住。”复又欠一欠身含愧道:“妾身忙着照看孩子,倒纵得宫人猖獗,是妾身的不是。”
出了殿门,林云熙用心走得慢了一刻,刚幸亏胡青青身前,微微对她笑道:“前几日充仪看着蕉萃,圣性命太医替充仪诊脉,不知充仪身子如何?”
林云熙微微一笑道:“你做事一贯稳妥。”心头涌动着几分狠戾似的称心和决然,忍气筹划了这么多天,终有不必再抱恨哑忍的一日。
“贤人可还要去看看芳仪?”
琥琳接了碗盏并不消,只稍稍缓一口气,凝声道:“李美人小产了。”
未几,行宫里便有几句流言传出,一边说胡青青纯善,向太皇太后存候尽孝日日不缀;另一边又说她用心叵测,不过趋奉媚上,实为心机深沉之辈。
殿中寂然,唯寿安手用力摇着一个白玉雕狮铃铛绣球,清脆的铃声当啷作响。
回到玉华殿倒是碧芷迎了出来,福一福身道:“嬷嬷有信传来,琥琳姑姑急着寻主子呢。”
林云熙“哦”一声,“你还在替太皇太后抄经?”
“是。芳仪与朱紫原是传了歌舞,厥后李美人携了几位小主说要听戏,才起了吵嘴。”
皇后见张芳仪被忻贵仪三言两语气得差点没跳起来,冷冷一个眼锋扫畴昔压下了,目光扫过底下诸人或冷酷或不屑的神采,心头略带着几分怠倦,挥一挥手便叫世人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