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躺在床榻,一会儿冻得如三九酷寒,一会儿炎热似三伏,冰火交叉,痛苦不堪。
看了一圈,他们走向后院。
快意说着,却见殿下止步不前,仿佛见到鬼似的。快意迷惑地顺着殿下的目光看去,倒抽一口冷气——
寝殿只点着两盏灯烛,光芒昏黄,他站在那边,滚金玄袍的金色蟒纹绽放出狠厉的金光,似要扑出来将人吞噬。
沈知言和慕容辞徐行走过,目光从他们的头上扫过。
她满身汗津津的,实在难受,想睡也睡不着,便叮咛快意备热水沐浴。
这一趟,没有找到可疑的疑凶。
安朱紫语声冷酷,安静无澜的端倪写满了这平生的悲苦与枯绝。
倘若这事连累到她,这份差事还能保住吗?说不定连命都没了。
慕容辞死死地盯着慕容彧,内心交叉着各种思路,小脸发白,转眼之间转为青,青了又白,白了又青……
是安朱紫和她的近身侍婢柳眉。
这里是她的东宫,他自在出入,堂而皇之地进入她的寝殿,没人来通报。
书房里沉重的氛围仿佛凝固了,快意又送来两杯热茶,在内里恭候。
沈知言沉吟半瞬才道“我去一趟春芜院。”
本来她的风寒就没断根,这几日驰驱劳累,今早又淋了雨、吹到风,没有及时换衣,便又病倒了。
自从太子分开,春芜院的管事宫人李嬷嬷内心忐忑,总感觉太子还会再来,因而咬咬牙,叮咛宫人把全部春芜院完整打扫一遍。倘若太子再来,瞥见统统整齐如新,说不定表情大好,把她调离春芜院。
从富强枝叶间漏下来的日光在她惨白的端倪映下一缕清滟的华光,仿佛在陈旧腐臭的白锦刻画斑斓人间秀绝美景,但是即将腐臭的白锦没法接受华艳之重、之斑斓,反而衬得那端倪深切骨髓、透辟灵魂的荒凉寂聊。
倘若,他故意杀她,故意窃国,那么,她早已无声无息地死了。
二人仓促用过午膳,然后前去春芜院。
李嬷嬷热忱地先容着,“院墙外是宫道,再畴昔就是宫墙。”
这不是很奇特吗?
快意心慌意乱,思前想后,仿佛没有说漏嘴吧,没有流露殿下是女子的半点信息吧。
想到这里,李嬷嬷的后背都汗湿了。
与昨日慕容辞瞥见的一样,安朱紫身穿灰玄色布袍,同色的长布巾包着头和脸。
沐浴后,她神清气爽,却打了个结健结实的喷嚏。
……
后院不大,莳植了两株松树、两株桂树和几株参天古木。参天古木枝繁叶茂,绿盖如伞,绿荫风凉非常。
夏夜如墨汁打翻,沉寂如此。
“若殿下有事,叮咛奴婢便是。奴婢辞职。”李嬷嬷恭敬地退下。
风过处,沙沙声响,凉意生襟袖。
后院有三间通铺,他们走了一圈,没有发明头发斑白的人。
快意赶紧服侍她穿上素纱中单,再披上玉色披风,然后回寝殿。
“昨日殿下拜别以后,奴婢深觉惶恐不安,和宫人们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。不如奴婢引殿下到处瞧瞧?”李嬷嬷奉承地笑,带殿下到处转转,便可证明她不是做大要工夫。
她在春芜院待了二十年,本来另有点人生的寻求,垂垂的,她变得和那些毫无但愿的人一样,得过且过如行尸走肉,在这里等死。
大厅那些人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、死寂和等死,而在安朱紫的眼里,慕容辞瞥见了安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