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怀璟一起打横抱着阿鱼,送她回了屋,点了盏灯,悄悄无声地凝睇着阿鱼温馨的睡颜。好久以后,才起成分开。
谢怀璟:“……”他当真悔怨带阿鱼来翠微山赏秋。现在他只想带阿鱼回府,一点也不想让阿鱼和傅延之见面,但阿鱼望过来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“殿下已然疲累不堪”,若现在折返,反倒印证了阿鱼这个动机……显得他很没用似的……
谢怀璟也想跟着笑一笑,但他实在笑不出来——究竟熟谙到了甚么程度,竟然连人影都未见,单凭一段不断如缕的笛声,就能鉴定是傅延之啊!
谢怀璟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,“走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神采平静地跟上阿鱼。
谢怀璟:“……”都是甚么正理!
谢怀璟见她没跟上来,不由回顾笑问道:“才走这么几步路,就累得走不动了吗?”
已是晚秋。虽说太子府和禁中离得不远,但重阳糕带返来以后已经冷冰冰的了。阿鱼便把几块重阳糕摆整齐,重新上锅蒸了一下。
但他晓得现在的阿鱼有多么欣喜雀跃。他俄然有一种深深的有力感,仿佛阿鱼真的是一片飘忽不定的云,她或许会在他面前逗留,但毕竟还是要远远地飘走的。
谢怀璟谨慎翼翼地伸出胳膊,一手圈住腰肢,一手垫在膝弯下, 将阿鱼抱了起来。
傅延之似有所感,悄悄地偏首望了过来。
谢怀璟赶紧接住她。阿鱼便正恰好好地倒在了谢怀璟的怀里。
这些旧事,都是谢怀璟不晓得的。
这般想着,倒有些等候阿鱼体力不济了。
江南的初夏,梅雨连缀。到了早晨,那淅淅沥沥的雨珠子就噼里啪啦地打在白墙乌瓦上,水汽氤氲,夜色悄悄。傅延之坐在灯下教阿鱼吹笛子,兴到浓时,还拿笛子随口吹了一段曲调,再想到现在夜深人静,唯有雨声潇潇入耳,便笑道:“这曲子临时唤作《静夜听雨》吧。”随后又捧着阿鱼的脸揉了又揉,一本端庄地商定:“只我和mm两小我晓得。”
立时瞧见了阿鱼……和她身边的谢怀璟。
阿鱼便美滋滋地收下了竹笛。
阿鱼却已经循着笛声找畴昔了。走出一小段路才发明谢怀璟待在原地没动,不由迷惑道:“殿下是走不动了吗?”
夜色浓而静,微微透着凉意。谢怀璟碰了碰阿鱼的肩膀, 轻声唤道:“阿鱼,先醒醒,回屋再睡, 别着凉了。”
谢怀璟内心像有火在烧一样,神采反倒更加云淡风轻了,看上去仍旧是阿谁高贵沉寂的储君。
谢怀璟见阿鱼一向伏在桌沿, 只当她在闭目小憩,厥后晚膳都呈了上来, 都是阿鱼爱吃的,却不见她大快朵颐,谢怀璟才发明她是睡着了。
悠长动听的笛声持续传来。阿鱼欢乐地点头,“对,是他没错了。”
阿鱼睡得沉——谢怀璟只是悄悄推了推她的肩膀, 她就毫无认识地向一旁栽倒了。
那卓然独立在山涧之畔,身姿颀长,临风吹笛,衣袂翻飞的,果然是傅延之。
重阳必饮菊花酒,寄意祛灾祈福。膳房把前几年酿的两坛枸杞菊花酒都开了封,太子府高低大家有份,便是不会喝酒的小丫头们也略微尝了尝味儿,算是讨个吉利的意头。酒里还加了些许药材,酒香醇厚,清冷味美。
阿鱼走到不远处便顿住脚步,没再往前走,唯惊骇扰了这么好的笛声。这景象落在谢怀璟眼里,便是实足的“近乡情怯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