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澄尤觉刚才所言,尚不能表现上师气度一二,他自幼喜研佛理,一念曾与虚我大师于九华巅对禅,他曾一阅当日注本,深深佩服于上师的大聪明,对他早已倾慕神驰已久,目前得见,有幸坐而论琴谈佛,还得上师赠号送香,哪能不心潮荡漾,飘飘然似登顶踏云,熏陶陶若少年慕艾。
安喜平翻开瓶盖,放在鼻下,细细闻过,确认无毒后,便往掌心倒出一滴,香露绛赤中带着一丝棕色,清而不消,倒是好物。
佛曰民气三毒贪嗔痴,他尚不知本身心中,已然滋孽一毒,生了痴,着了相……
为了以防万一,梁澄还让流云飞月事无巨靡地查了二人的过往,冲明是寺院茵资质不错而收养的孤儿,而冲觉倒是五岁那年才入的寺。
梁澄因而道:“我自个儿来就行。”
当日二人同研琴道,酣谈直至云散雪停,月上中天,梁澄尤觉意犹未尽。
“啊?!”梁澄惊醒。
安喜平俄然福诚意灵,扫了眼梁澄的宽袖,道:“殿下袖里是不是藏了更好的药膏?”
定是风吹多了!
“是,”安喜双手合十躬身道:“见过国师大人。”
“……”安喜平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家殿下,他还是第一次见殿下这般推许一小我,溢美之词,滚滚不断,议论对方的时候,整张脸都放光了。
归去后,梁澄挥退安喜平,沐浴过后,便拿出一念送给他的冷凝香,这是一个碧青色的小瓷瓶,梁澄拔开瓶塞,鼻尖飘来淡淡的香气,竟与一念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,既有檀木的宁心静气,又有冷梅的清幽深远,平淡而弥久,沉寂却埋没波涌,梁澄内心忽地闪过一个动机,这婢女是不是就是用那夜的满地落梅制成的……
因着这层原因,梁澄对着冲觉,不免多了几分重视。
当日,一向守在大相国寺里的侍卫全数撤去,梁澄只留了安喜平和流云飞月,方丈见归真居无人洒扫天井,便安排了两个小沙弥过来,一个叫冲觉,一个叫冲明,皆是十四五岁的年纪。
安喜平白圆的脸一皱,哭丧道:“还不如喜平呢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梁澄忍不住抬头大笑。
红梅新雪,白衣和尚,拈花一笑,六条约寂……
梁澄心中羞恼,还异化着一丝猜疑,他本日大抵吹多了风,上师赠香,他有甚么好藏的呢,因而大风雅方地取出袖里的小瓷瓶,只是嘴角却微微抿着,显出一别离扭。
“殿下你如何了?”安喜平猜疑,“对着一个瓶子发了好久的呆,我叫了您好久呢。”
安喜平转了转了眸子,笑嘻嘻道:“奴婢免得,奴婢就只在殿下跟前说说。”如果被谁听着了,我就割了他的舌头,安喜平在内心弥补道,伸手往多宝盒里拿出一小个圆形菊纹木盒,旋开盖子,道:“殿下,您额头那儿得上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