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眶倏而又在发涩,颊上倏而凉凉的。
写好以后,我将信交给老张,道:“将书送到田庄时,务必做得埋没些,最后入夜再去,免得教人窥见。”
我攒下的一共有二百六十金,不过它们都不在桓府。
老张将信收好,看着我,忽而道:“女君办完了事,便会去益州么?”
但现在回程,我望着桓府的方向,终究,还是赶着马车往那边而去。
耳边仿佛又盘桓着阿谁声音。
“再替我捎一封信给田庄中的伍祥。”我说,“可有纸笔?”
老张讶然:“女君莫非还要回桓府?女君听我一句,女君既然一向想走,现在机会恰好,莫再归去了。”
在我的计议中,有四样物什,乃是我不管如何都要带走的。一是祖父的书,二是公子赠我的物什,三田庄和我的契书,四是金子。
老张摆了摆手,又道:“女君说有事要做,不知何事?不若奉告我,我可帮一把。”
当然,光天化日,马上去取难保要被人瞥见,且我也不能两手空空位去,总要有些筹办。
那马车走得不快, 回到雒阳的时候,已经是下午风景。
我最后一次往这内里藏金子,是两日前。当时,沈冲方才被撤了太子冼马,在我的建议之下,与公子和桓瓖三人分头去筹办救援之事。而我,已经在打着分开的主张。
至于藏金的地点,乃是在离桓府不远的一处庙里。
我说:“不必。只是我另有一封信,要给曹叔,你见了他,可替我转交。”说罢,我又提笔,别的写上一封,将今后之事交代在信上。写完以后,我装好,封口,交给老张。
取金子的机会,不能早也不能晚。毕竟是做贼一样的事,太早了总怕人瞥见,而过了戌时以后,天气全黑,城中要宵禁,驾着马车走在路上,如果碰到了巡查的军士,则恐怕会有费事。因而,我挑着天气擦黑的时候,赶着马车往斑鸠寺而去。
现在第一样和第二样都已经措置稳妥,两份契书也在我身上,并无遗漏。
老张不是啰嗦的人,说了些话以后,我到地窖里去看了看祖父的书。只见它们完无缺好,仍如当初放出去时一样。很多日前,我将畴前本身去荀府偷出来的二十余本也放了返来,归作一处,现在倒是省了我再回桓府去取的费事。
我笑了笑:“我天然也不会回桓府,只是另有别的事要做。老张,我有一事须得请你帮手,不知你情愿不肯意。”
我点头:“放心好了。”
我假装是个送水的,驾着马车,渐渐悠悠地从他们面前的不远处颠末,只听他们说话的声音传入耳中。
我抿抿唇,浅笑:“或许。”
我坐在车上,却怔忡不已,望着天涯一抹即将消逝的浓云发楞。
长公主看似谨慎,实在跟我一样托大,料定桓府中侍卫主子浩繁,就算有贼出去也不会偷到她的头上。而她对我那契书是当真看不上,随随便便地丢在了装平常所用杂物的小匣里,我随随便便翻找就看到了。若非公子在后园里跟我说的那些话,我恐怕真的会跟长公主期许的那样,来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。不想阴差阳错,我终究竟是要装死。
老张眼睛倏而一亮,忙让我入内。
曹叔不愧是曹叔,比我复苏很多,晓得长公主如许的人不是好相与之辈,本身要务缠身也不忘提点我。可惜我毕竟还是太粗心,差点着了她的道。幸亏统统都挽救了过来,而我,也真的到了分开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