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要销声匿迹，让世人淡忘，他便反其道而行之。秦王那样一个脱手便搅动朝廷风云，乃至将天子逼得中风病愈的大人物，却为戋戋一个奴婢记念。任何人听到如许的事，都会惊奇，继而探听我到底是个甚么人。对于我的存在，不管长公主、公子或是别的甚么人，大抵只会想越不被人重视越好，故而我的事迹被鼓吹开来，乃至于明天会在这万安馆里被提起，大半是秦王的功绩。
我不由嘲笑。
万安馆的客房甚为齐备, 最便宜的是通铺，十钱一晚；最贵的上房则是独立的小院，每晚三百钱。本来的仆人不住在客舍内, 故而并无仆人的住处。我买过来以后, 便将最平静的院子占了本身住, 且如桓府时的体例, 将室内一角的地砖底下挖空, 把金子都藏了出来。
我在镜前坐下，小莺走过来，将我头上的巾子取下，给我擦头发。说实话，我不太喜好被人服侍，也不太喜好别人碰我的物什。故而小莺大抵是这天下里最闲的侍婢，不消服侍我起居换衣，也不消给我清算屋子，常日做得最多的就是端茶递水。阿香她们常说，我这那里是买了个侍婢，的确是买了个闺秀。
二是秦王大奸派。天子当时卧病不起是天下人尽知的事，秦王见京中乱象，又得知了梁王的打算，起了从中渔利的心机，因而带领十万辽东兵自海路而来，攻入雒阳，包抄宫城，筹算拥兵自主。若非天子及时病愈，只怕现在坐御座的早已换成了他。
我说：“出嫁从夫，进了别人家的门便是别人家的人，王家闺秀尚且如何，何况是婢子。哪个女子不想在夫家博个贤惠名声，那舅氏是主公，他出面说一说，王家闺秀也就愿了。”
想那些混事做甚，内心一个声音道。
小莺：“……”
小莺面色一白。
持两派定见的人大抵人数相称，水火不容，常常谈起此事之时，总免不了辩论一番。
小莺点头。
实在我感觉那也不能叫□□，因为公子在那以后再也没有说过甚么，而看到他皱起眉头，我也会动手重柔些。三年畴昔，他的头发不但并未因为我服侍不周而变得丢脸，反而人见人夸。我想，这也该当算是我的功绩。
这话听着，我很有几分受用。不过我不喜好媒人来打搅，为了不让四周的民气存幸运，对于如许的话头，须得口风松散。
小莺叹口气，道：“也不为何，就是感觉夫人这般年青，生得又都雅，单独一人太可惜了。”
小莺看着我，神采不定，过了会，问，“也死了？”
小莺不解地看着我：“晓得，客岁刘孀妇嫁去了嘉兴，她也跟着去了。”
我深沉地叹口气，作推心置腹之态，道：“我常想，我一个孀妇，不管嫁到谁家，只怕连王家闺秀都不如。不过你说得对，我总这般孤身一人也不是体例，总该找小我做依托才是。”
偶然，我还会想起公子说过的话。
我想了想，约莫是因为听到他们提到了秦王。
就算已经分开了桓府三年，畴前在公子身边养成的风俗我也未曾改掉。我在案前坐下，按例拿起一本书来翻了翻。可本日在前堂听了那些群情以后，我总感觉心机浮动，没法沉下心来好都雅书。
我说：“那孀妇嫁的是个酒鬼，醉后喜好打人，阿春就被他打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