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立在夜色中,衣袂带着轻风,肩上映着淡淡的月光。
我说:“自是因为买卖。虞公觊觎陆氏阵容,欲借联婚之机,将漕运买卖与陆氏归并,可在虞公子看来,此事无异于将虞氏数辈心血拱手让人,故而对此事死力顺从。”
特别是虞衍如许的经商之人。
“何话?”
我晓得我说中了。
这番酬酢过后,虞琇却并无顿时拜别的意义,拉着虞衍在席上坐下,看着我。
“就在县城?”
虞衍一怔。
虞衍的神采有些生硬,但仍保持自如:“自是因为鄙人对夫人一片痴心。”
我神采不改:“恰是。”
“鄙人因得猎奇, 在县城里探听了好久,却听内里的人说,城中并无倪姓。”虞衍道。
我眨了眨眼,诘问:“虞公子意下如何?”
出乎料想,虞琇非常和蔼,含笑道:“本来是倪夫人,妾此番自从回到母家,听人数度提起,早故意一见。”
“便是妾那恶谶。”我说,“妾忘了奉告公子,就算无嫁娶之事,与妾走得近的未婚男人,也不免受累。特别是提过亲的。”
我赏识着他那惊奇不定的神采,持续又喝一口茶。自打分开雒阳,我已经好久未曾在甚么人脸上见过了。
“长姊。”虞衍惊奇不已,上前道,“长姊怎来了?”
我神采不改:“他们说的不过是现在。妾幼时, 已经跟着父母阖家迁往乡中, 不过籍书仍归在了城中。”
“自是来看看你。”虞琇暴露笑意,柔声道,“天都黑了,母亲在府中却寻你不见。我传闻你来了这万安馆中,便来看一看。”
我看着她,道:“恰是。”
这话说得很有深意,我答道:“妾幸甚。”
虞衍喝一口茶,道:“也并非甚么传闻,鄙人前不久颠末庐江时, 恰在浔阳县住了一宿。”他说着, 停了停,“鄙人听夫人说过,夫人就是浔阳县人。”
虞衍道:“哦?夫人请讲。”
虞衍目光凝住。
我和虞衍隔案对坐, 亲身为他斟上茶。
我点头:“郭老迈的渔获物美价廉, 妾一向跟他们买。”
“何事?”虞衍问。
“芍溪。”虞琇一笑,道,“恕妾冒昧,夫人的那位亡夫,但是姓周?”
虞衍:“……”
我说:“陆氏是不是良善之辈,妾不晓得。妾只知就算公子不承诺,钱唐海盐一带的漕运,也迟早是陆氏的。新任大司农陆超,亦出身扬州陆氏,大司农掌漕事,将来会如何,公子该当想获得。”
浔阳那般鸟不拉屎的处所,离海盐甚远,我本想着本身只要不招惹事情,便不会有人有闲心去那边查问。不料现在还真的碰到了一个。
我看着虞衍, 没有答话,浅笑地给他又添些茶:“如此说来,公子住的是县城?”
虞衍道:“我不过出来谈谈买卖之事,何必挂虑。”说罢,他看了看我,对虞琇道,“长姊,这便是万安馆的仆人倪夫人。”
我暴露绝望之色,叹口气,道:“妾晓得,现在虞公为公子择选了陆氏的良配,公子定然也心神神驰,看不上妾了……”
“妾本日还带了一名来宾至此,他是夫人的故交,想来夫人亦想一见。”虞琇意味深长,“巧了,他也姓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