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是他说的第二遍,我心中叹口气,有些无法。
我和公子既然临时还不能在一起,他便总有一天要分开,下回再见到,便不知是何时了。故而此乃货真价实的一刻值令媛,而我就像一向偷腥上瘾的猫,食髓知味,不再情愿干休。
可惜,这只是他的设法。
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分开,实在让我措手不及。想起半个时候前我们在一起时的各种,当真恍若隔世。
我不由苦笑。
海边的沙子绵软,被太阳晒得暖和,风吹在在身上,衣袖衣角很快就干了。
“归去吧。”他说,“此处风大,易受凉。”
“是万安馆的?”公子问我。
公子没再言语,待我从礁石下来,他拉过我的手,趟着水,朝岸边走去。
我“嗯”一声。
公子浅笑,谛视着我,目光深深。
我看着他,脸上又烧起来,一时不晓得该说甚么好。
公子眉间沉沉,点头:“我须得赶回雒阳。”
书房……我想了想那张榻,心机又绕了起来。
待得我将那衣褶扯匀,公子忽而收起手臂,将我抱住。
我张了张口,无言以对。
“霓生,”他说,“我此去,只怕有些日子不能返来。”
他昨日对我说想留在我身边的时候,是我将他劝住了。而我们既然不能私奔,那么现在出了天子驾崩这等大事,他就必须回雒阳。以是,我没法挽留他。
花无百日红,人无千日好。我这功德连两日都未曾到便被收归去了,当真令人难过……
公子这般君子君子,所思所想皆是出自一片至心,这我天然晓得,亦打动不已。
我看着他的背影,心底痒痒的。说实话,我非常但愿刚才他别那么禁止。那每一瞬的感受,现在回想起来,就像踩着这脚下的沙子,如坠云雾,酥软而不实在。
“霓生,”将近走出沙岸的时候,公子忽而道,“彻夜,我睡到书房里。”
“莫难过。”他在我的耳畔低低道,“我还会返来。”
公子停顿半晌,道:“待我将朝中之事理顺,得了余暇便会来。”
我点点头:“嗯。”
我坐在榻上,给公子筹办着要穿的衣服,满腹苦衷。
“我晓得。”我捧起他的脸,将他的衣领整了整,抚平,“我等着你,那里也不去。”
但他走得实在不是时候。
公子抹一把脸上的水,瞥瞥我,又转开眼睛,却率先开了口。
公子在海里待了好久。
公子不再说话,牵着我,持续前行。
“柏隆仍会留在海盐,你如有事,可去找他。”
“好。”我反抱住他,手覆在他宽广的背上,轻声答道。
我一愣,举目望去,只见公然,院子内里停着两辆马车。
我思考着,不由叹口气。
公子凫水的本领,我一向晓得。畴前, 桓府的后园里有一片大水池,引的是地下的活泉, 卵石铺底,甚为清澈。气候热的时候, 公子兴趣起来, 便会去那池中游水。长公主唯恐他有伤害,只许他在浅水处玩一玩。但公子一贯不是甚么听话的人,只要一时不重视, 他便会游到水深的处所去。我到他身边服侍的时候,他早已学会了各种泳姿, 还会拍浮, 累得每次把守他游水的仆人都似丢了魂一样。
我转头看去,只见他穿戴里衣,脖颈上残存着浴后擦拭的晕红。
天子驾崩之事,并没有太让我惊奇。实在他能撑到现在才归西,实在算得福泽绵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