桓瓖在一旁对公子嘲弄道:“你看,你这仆人当了很多年,还不如逸之故意,不若就将霓生送他得了。”
沈太后年近七十,说话缓声缓语,头发皆白。大长公主五十多岁,与太后有几分类似,保养光亮的脸上画着时髦的细眉。
偶然,我乃至感觉公子也并不将我当作女子。他能够与我像朋友普通说很多话,而不必似男女之间那样内疚。
“外祖母不必担忧。”公子道,“我与逸之现在已安然返来。”
踏上归程快一个月以后,世人终究回到了雒阳。
太后闻言,这才面色稍解,少顷,却对大长公主道,“我记得你说过元初有个侍婢,方士特寻来为他消灾解难,可有其事?”
“你的人你自留用,有甚好换。”公子嗤道,说罢,不睬他,对我道,“既是逸之美意,你收下便是。”
而如桓瓖所料,荀凯成了首功。因斩获敌酋,当上了屯骑校尉,还封为平昌乡侯。
“子浩怎还不来,”沈太后问沈贵妃,“他去了那边?”
对于公子建功之事,雒阳也早已传得沸沸扬扬。
我又惊又喜,不想他竟真要送我东西,忙上前接过。
沈氏只要沈冲一个儿子,其他皆是未出嫁的姊妹。而桓肃和大长公主有三个儿子,除公子以外,皆已立室。宗子桓攸娶于河东许氏,有二子二女;次子桓旭娶于南阳樊氏,育有一子一女。
“想这些有何用?你我命也保了,功也受了,还提它做甚。”他说。
我依言翻开,待得看到内里的衣料,不由怔了怔。
内心想着,我将脱下男装,将衣裙穿上。出乎料想,非常都雅。衣裙光彩高雅,不花梢,配饰可繁可简,即便我的脖子上只要一颗玉珠,也涓滴不悖。
沈贵妃柔声答道:“陛命令子浩监督祭奠仪仗,子浩一早便去了,想来还未事毕。”
沈延赔笑:“侄儿也不知是这般险情,且逸之元初也是一片报效之心,岂有禁止之理?”
桓瓖啧啧道:“这衣料莫不是宫里的?”
沈冲看我一眼,笑笑,对桓瓖道:“何必你提,我自是记得。”说罢,让侍从拿来一只标致的大漆盒,递给我。
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穿过女装,倒并非桓府之意,而是我风俗如此。穿上男装,能够做很多女子不便去做的事,比如同公子赴宴,随他出征,何乐不为?
当日,殿上喜气洋洋,笑语连连。两家分坐摆布,沈贵妃也来了,笑盈盈地与大长公主一道陪坐在太后身边,身上的锦衣珠玉葳蕤生光。
说者偶然,我却心头一荡。
沈冲也一样。
太后瞪他一眼:“我还未说你。当时你瞒着家中去请战,可知我等焦急?恰好圣上也不听劝,教我等担忧受怕数月。”
出乎料想,那漆盒并不非常重,内里的物什仿佛没甚么分量。
说实话,我更但愿他送我的是金银。不过就算是金银,既然是沈冲所赠,我也决然舍不得拿去换钱。
沈太后又看向公子和沈冲,让他们二人过来,问长问短。
公子点头:“此事是我等粗心。细想之下,拿古庙中的坟茔疑点颇多,但是我等皆忽视失策,中了鲜卑人的障眼之法。”
沈冲脾气甚好,有空便过来,桓瓖则不堪其烦。
桓瓖兴趣缺缺,忽而转向沈冲,道:“你在遮胡关时,不是说要赏霓生么?犒赏安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