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道：“我亦想过此事，还特地问了冀州府的人。圣上亲征以来，黄遨部众未再犯一桩掠取豪强之事。冀州正大旱缺粮，朝廷又令各州严紧粮食买卖，就算有人敢冒险犯事，他也筹措不到多少。”
“自是怕你支撑不住睡倒在这堂上。”公子一本端庄，“传出去不免说我御下无方，有失面子。”
青玄惊诧结舌。
“漕船？”公子面色一变，站起家来，从青玄手中接过战报。
“霓生，”公子忽而道，“以你所见，黄遨在那边？”
公子讶然看我。下首世人的说话声亦收起了些，目光纷繁朝我投来。我听到有人在小声探听我是谁。
朝廷为了支撑天子亲征，实在也甚为吃力，最费事的就是赋税。国库的忧患已经不是奥妙，此番天子亲征所破钞的赋税，是令冀州、豫州、兖州的诸侯王供应的。此中，半数粮草须在邺城转运，由漕路送往火线。而公子这边做得最多的事，并非是繁忙的转运，而是派使者到各诸侯国去催粮。
“都督！”青玄道，“城外急报，昨夜发往大营的五十余艘漕船，在路上被黄遨兵马所劫！”
“何策”公子即道，“快快说来。”
“而后呢？”我问。
我在一旁看着，未几，亦晓得了此事颠末。
公子沉吟不语。
固然我一贯晓得沈延失势，但如此放肆之态，还是出乎我料想。天子没有砍他脑袋，已经是看在了甥舅的情分。
公子叹口气：“圣上也是此想。故而淮阴侯即便未曾失态触怒，他也不会撤兵。”
“恰是。”公子道。
下首世人看着我，有的迷惑不解，有的暴露愤怒之色，仿佛我是个哗乱公堂的痴人。
公子问那些军士：“那些劫匪，确切是黄遨的人么？”
崔容目光有些微的不定，却似不屑答话，沉着脸等我说完。
没多久，他发明了我在打哈欠。
青玄毕竟脸皮薄，被裘保两句话闹了个红脸。
我感觉着裘保当真风趣, 正想再聊几句, 却被青玄扯动手拉走了。
此事，亦是我一向思考之事。我问：“公子可有舆图？”
我皱了皱眉，道：“不过冀州并非荒无火食之地，黄遨就算故意躲藏，要将两万人马埋没起来也甚是艰巨。朝廷定然派出了细作耳目四周刺探，莫非一点动静也无？”
只要公子目光一亮：“哦？”
那五十余艘漕船，是这几日收回的最大一批。今晨行至司州与冀州交界的广平郡时，俄然遭赶上百划子围住。那些划子顺着风，来得缓慢，甫一靠近便甩出抓钩软梯，接着船上的强盗吼怒而至，见官兵就杀，很有江洋悍贼的风格。那些漕船虽是官船，但这般地界，向来无人敢来抢，故而船上配的大多是搬运的民夫，军士寥寥无几。没多久，统统漕船都被强盗夺了去，有两全军士见势不妙投水逃窜，才得以捡回性命回城报信。
“此法甚易。”我说，“邺城走水道往南走三十三里，河道平阔，岸边有棵老榆树，树下有一堆篝火灰烬。诸位牵上两条猎犬，在灰烬往正北三步处嗅一嗅，猎犬自会带诸位去找到特工。”
我：“……”
公子正在翻看着文牍，未几, 回过甚来。
“为何？”
待得堂上无人，公子转头看向我。
我讶然：“淮阴侯？”
“大胆！”主簿崔容皱眉，似忍无可忍，道，“此乃军机大事，尔等竟敢凭怪力乱神胡言乱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