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事乃是绝密,我既然没筹算让公子晓得,对青玄也要一并坦白。以是,找衣裳的事便要我本身脱手。幸亏此事不难。天子带来了很多兵马,除了禁卫,大多都驻去了城外。迩来气候晴好,昨日军士们又打了一场败仗,皆欢乐鼓励,觉得苦日子畴昔了。
午后,号角之声传遍邺城,北军的虎帐已经束装齐备。
――太子妃将你拜托之时,将这玉珠也给了云先生,觉得信物……
这是我先前和公子约好的暗号之法,若我有甚么急事要走开而公子不在,我就将留言写在纸上,放在砚台底下。贴身服侍公子的只要青玄,而这个懒鬼,只要案上稳定便不会去清算,遑论乱翻砚台。
机会大抵定下,接下来,便是行动之法。昨夜睡不着的时候,我也已经考虑好。邺城到雒阳无水路可走,黄遨该当会被关在囚车里。我仍要使那浑水摸鱼之计,先去弄一身军士的衣裳来,到时候趁着夜色,使个声东击西的伎俩引开军士将黄遨救出来。
离河岸不远处,另有一片空旷之地,上面用刚斫下的树木枝干搭着很多架子,晾着好些刚洗好的衣裳。
人逢丧事总要寻些乐子,邺城郊野无甚风趣之事,士卒大多贫苦,无钱买醉消遣。最好的玩乐,便是到虎帐四周吴丹小河去嬉水。那小河水不深,且清澈秀美,我来到的时候,隔着半里远便已经听到了嬉闹之声,望去,只见一片白花花的身材在水里扑腾着,仿佛满河的大鱼。
何况,我救黄遨免不得要做很多偷鸡摸狗之事,留在公子身边只会束手束脚。
邺城现在虽驻扎着很多军士,邺城都督府乃在中间之处,四周的街道皆保卫甚严,连行人也没多少。但也恰是如此。不会有人感觉须在此处谨防盗贼,故而除了各门保卫以外,街面上巡查的军士并不比别处多多少。
最好劫人的机会,是从邺城到雒阳的路上,我筹算尾随他们,相机动手。这行动须得果断,因为到了雒阳,黄遨就会被投入狱中,且以他极有能够会去廷尉狱。廷尉狱是雒阳最坚毅的监狱,关到内里的犯人,不是垮台的权贵就是深受天子正视的重犯,论坚毅,乃是首屈一指。若黄遨到了那边,想把他弄出来可就难了。
我坐公子的榻上, 将玉珠从脖子上解下来, 呆呆地看了好久。昨夜的事, 在脑海中反几次复过场,始终挥之不去。
如公子所言,天子的确甚是迫不及待。
终究,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从榻上站起来。
和他挨在一起, 我感觉心神安静了很多, 但过了好久,我仍没法入眠。
不消问,我也晓得公子非常繁忙, 此时大抵又被天子召去跟前了。
我洗漱一番,将那衣服穿上,颇是称身。内心不由暖了一下。我走到镜前,仍贴上胡子再画上胎记,打扮成阿生的模样。
这些日子我对都督府里外都摸得熟透,那里可白日潜走心知肚明。我凑到一处埋没的墙边,仔谛听着内里的动静,待得一队巡查军士拜别后,我随即翻上墙头。待得双脚落地,我拍了拍身上蹭的灰尘,朝城外而去。
不过贼首天然也有贼首的报酬。他的囚车颠末之时,很多人在看热烈的同时,叫骂起来,另有人向他吐唾沫扔石头。中间押送的军士也只懒洋洋地呵叱两句,并不真正禁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