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面上神采仍大怒不定。
云琦浅笑:“便是鄙人。”
没多久,城头传来鼓声。如云琦所言,三下以后停顿, 来去三次。
“秦王欲如何?”公子亦明白了过来,冷冷道。
心中乱得很,充满着各种百般的情感。我试图让本身沉着下来,看清何为首要之事,可触到他的目光,刹时又变反叛麻普通,心底模糊发疼,不舍而彷徨。
我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,他忽而抬眼朝我看来,目光直直。
“秦王乃为退敌而来,岂言通敌谋逆?”云琦全无惶恐之色,“就算要向朝廷弹劾秦王,都督也须先保住性命,孰轻孰重,还请都督三思。”
公子看着他:“愿闻其详。”
再看向云琦,只见他毫不料外,泰然自如。
“自是活人。”云琦道,“都督,你我明人不说暗话。云霓生未死,此事都督晓得,秦王亦晓得。”
“何事?”
公子没说话,脸绷得紧紧。
夜风冷冽吼怒,城外的鲜卑人,火把仍如星斗般明灭,可看到他们已经撤出了数十丈远,但不进步,亦不后退。
都督府外,军士驰驱着,抓紧机会从武库中搬运箭矢兵器,车马声和将官的催促声,喧闹狼籍。
我内心翻个白眼。
“本来是云大夫。”公子行礼后, 没有废话,道,“听闻云大夫带来了秦王援兵?”
公子瞪着我,目光灼灼,却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公子仓猝登上城头,往内里望去。
“你该想想将来。”我说,“想想你身后那数万性命。”
云琦一笑:“有一事,都督想来还未了然。”
“在那边?”公子问。
公子皱眉:“你安知你跟了云琦出去,秦王或鲜卑人便会信守承诺?”
我点头:“鲜卑人顾忌的并非云琦,而是秦王。鲜卑人阵中,也必有秦王的人,他们一旦将云琦视为弃子,突围无异自投坎阱。此举之险,更甚于守城。”
公子定定谛视着我,双眸如墨,眼眶倏而出现润红
云琦将目光收回,看向公子,微微一笑。
云琦不慌不忙,看了看四周:“此处喧闹,现在战事即临时停歇,都督不若借一步说话。”
“便是桓都督畴前的贴身侍婢云霓生。”
虽不晓得秦王看出了甚么马脚,猜到了我还活着,但他下了这么大一盘棋,必不会白手而归。
公子的神采倏而惊奇不定。
“秦王所欲未几。”少顷,云琦将杯子放下,道,“只要都督将一人借与秦王,鲜卑人自退。”
青玄应了声。
城上方才还在奋力死战的将官和士卒,见状皆又是错愕又是迷惑,警悟地盯着他们。
云琦方才说的每一句话,我都听得清楚。那不但是说给公子听的,也是说给我听的。
我仍有些不敢信赖,他做这么多会是为了逼我出来。但就算这只是一时髦起,算计之深,也教人脊背发寒……
“万一他敢呢?”我说,“郑佗和下邳王都是无能之辈,秦王看破了他们定然无所作为,故而以鲜卑人勾引你来。一步一步,秦王都算好了,就是为了本日。如云琦所言,你不将我交出去,鲜卑人便会一举攻破武威把你杀了,而秦国可在厥后派来援兵,装模作样打败鲜卑人。如此一来,秦王不但可得个建功的名声,说不定还可将河西占了。而你就算得了身后哀荣,也不过是给他做了个垫脚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