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岂似何珪,传闻他十岁就订婚了,家中纳了好些姬妾。”
“就是,俗气。”
三月,上巳以后,风和日丽。
新安侯高蟠的富春园中,树木新枝招摇。林荫下,案席锦屏摆设,来宾们围坐其间,聚精会神地聆听玄谈。
就在我也感觉本身不会有好人家想要的时候,没多久,桓府的人到了尚方,买下了我。
袁氏得了皇子,自是如日中天。先帝病势以后,袁氏兄弟以托孤重臣之名把持朝政,盛极一时。
我整了整衣冠,在美婢们傲视的目光中,排闼入内。
正在说话的人是一个少年,手中拈着一支半开的菡萏,凤目玉面,俊美出尘。
公子出身王谢,三岁识字,五岁能文,且生得肌肤胜雪,端倪如画。
我应当服膺祖父的话,誓死不从,自挂明志。
“返来了?”他看看我,声音毫无入眠的含糊。
没有人晓得,族叔为了让我顺利嫁给袁家的儿子,将我的生辰改大了三个月。桓府买我,实在寻错了人。
我笑笑,恰好,我也这么感觉。
衡量很久,我挑选了后者。
我踏入桓府以后,仆人也未曾拜见,就被管事领到一处门扉紧闭的院子里。
我感觉桓肃是个抠门的蠢货,连谁是他儿子的仇人都分不清。不过对于留在公子身边这件事,我并无不满。
不过我也是个怀春少女,做梦盼夫君,高门大户的快意郎君,那个不垂涎三尺。既然他们不与我抢祖父的田产,那么白白奉上门来的功德,决然没有不要的事理。
至于我,实在并非生来就是奴婢。
“不必。”公子伸个懒腰,“不过如此。”
窗半开着,阳光斜斜地透过树荫,洒在他俊美的面庞上,泛着白玉般光亮的光彩,安静而赏心好看。
我晓得村夫并不太喜好他,却非常畏敬他。他脾气古怪,乡里哪怕是最有人望的士绅来借书,他也不借;但他又很有本领,能预知干旱雨水天灾天灾,比半仙算得还准。
而天子的生母沈太后出身寒微,入宫时不过是个美人,却连得一子一女,获封朱紫。沈朱紫害怕袁后势大,为求自保,以身材衰弱不敷抚养皇嗣为由,将儿子送给了袁后。
*****
少年言辞简练,无富丽的辞藻,却短而精美。待得语毕,四周立即响起一阵赞叹之声,连僮仆们也叽叽喳喳角楼奖饰。
他们嘉奖我今后留在了桓府里当公子的贴身侍婢,持续给他挡灾替死。
唇角的弧线,给傲气的眉眼增加了几分暖和,凤目般的双眸,如浸润的墨玉。
“返来了。”我说。
五岁的时候,公子已是申明远播,连天子也对他偏疼有加,奖饰他“质若白玉,声如清泉”,并经常将他召入皇宫,让他在殿中朗读名篇。
“贤侄女有所不知,那袁公但是当今太后的弟弟,今上的娘舅。”叔母拉着我的手,亲热地奉告我,“你叔父与袁公一贯交好,只可惜你姊妹们都定了亲,袁公也只要一个儿子未婚配,你二人年纪相称,倒是恰好,待得丧期畴昔,便可结婚。至于嫁奁之事,你祖父归天前曾言明田产都在你名下,自是随你傍身,你叔父另给你购置嫁奁。”
这般情势之下,我等贴身主子常常皆须得谨防死守,劳力劳心。公子能在内里少留一刻,我便能少操心一刻,的确两相欢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