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总说晓得了,到头来还是这般逞能。
待看清了他的脸,我认出来,此人我在蒋亢身边见过,是他的侍卫。
说着,他又将汤勺里的粥吹了吹,喂到我嘴边。
“见到了。”他说。
“我还能走去那边?”他摸摸我的头发:“我就在此处,不走。”
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一彪兵马打着豫章国的灯号,领兵之人身形纤细,明显是个女子,待看清那头盔下的面庞,公然恰是宁寿县主。
我踌躇半晌:“你母亲,也在荥阳。”
我享用不已,吃了两口,问道:“我怎会在此?那战事如何了?”
疆场瞬息万变,目睹那成皋关中的溃兵涌出,要往自处奔逃, 这边也拉长战线, 如口袋普通将关前封堵。先前的攻城械具,当下成了防备的拒马, 被推到阵前。曹麟和薛尚各领兵马, 在中间与两翼布局, 将成皋关前死死堵住。
鼻子倏而一酸,悠长以来的思念和担忧一下化作泪水,从眼眶里涌了出来。
那感受颇是实在,我忙将他的手抓住,只觉掌心暖和,苗条的指间微微带着些粗砺,恰是熟谙的触感。
曹叔因为当年受太重伤之故,一向跟祖父学医,在跌打伤上很有些成就。他说无事,那便无事,我放下心来。
公子笑起来,倏而俯身下来,连人带被,将我拥在怀中。
“曹叔安在?”我问。
未几,又伸手去摸他的脸。
幸亏当下,这疆场上已无公子的敌手。
公子正在面前,穿戴一身长衣,看着我。
远了望去, 关城的大门已经翻开,护城河的吊桥也放了下去,源源不竭有兵卒从城内涌出。观其行进,并非井然有序,却似避祸普通抢先恐后, 如同决堤的大水普通,朝沛王兵阵的背后冲去。
他看着我,深深吸一口气,轻声道:“我晓得。”
未几,我的面前一黑,再无知觉。
我怔了怔,又看向四周。这屋子里的安排,我也熟谙。这是荥阳行宫中,公子的房间。畴前每次到荥阳来,他都住在此处。
未几,有甚么递到了我的唇边,温水淌入口中,我咽了几口,只觉浑身温馨。
“莫非是元初?”桓瓖吃惊道。
我晓得这般景象, 唯有公子破关可解释,心中早已冲动彭湃。不等他们再说话,我翻身上马, 朝阵前而去。
耳边总有些叽叽喳喳的鸟叫,当真烦人。
我猝不及防,被那人掼着,从马背上滚落下去。
两甲士多势众,夹攻之下,已经全然称不上对阵。敌军腹背受敌,早已偶然恋战,一触即溃,或奔逃或投降,瞬息崩溃。疆场的情势很快明朗。濮阳王在成皋关中战死,沛王在阵前投降,只要汝南王乔装改扮成军士,被亲随护送着,往豫州逃去了。
他没说为何要速战持久,我倒是晓得。
说罢,他将厚褥和隐枕取来,垫在我的身下,让我半坐起来。
我等皆是一惊, 随即到高处去张望。
公子低头,在我的唇上吻了吻,少顷,让我重新躺归去。
公子?
我讶然。
公子不觉得意:“不过是做个前锋罢了,成皋关和荥阳我甚是熟谙,既要速战持久,交与别人我不放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