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夹起来,放入口中。
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感受,软软的,却甚是愉悦,仿佛吃了一块糖。
马韬道:“下官看了那妇人的籍书,是益州汉嘉郡徙阳县人士,是家中独女。她父亲曾在成都经商,是云公族侄,听闻了云公田产没官之事,唯恐落入外姓,派云氏到钟离县来赎买。”
公子将蟹膏在口中逗留半晌,眉头仍然微微皱着,却没多说,又挑了一点,吃了起来。
公子沉吟,道:“如此说来,亦是出于交谊。那妇人现在安在?”
马韬道:“她说她父亲卧病,这边事件筹办结束以后,便要返回益州。故而本日立了券,她便回田庄平分拨事件去了,君侯本日在田庄中,未曾见到她?”
马韬忙道:“是下官冒昧!下官忸捏,方才方得知君侯到了鄙县,竟未及为拂尘接待,君侯勿怪为幸!”
公子道:“我不知如何吃。”
公子道:“不知县长怎得知我来了此地?”
公子没有答话,似在思考,却瞥了瞥我。
“公子要见这位县长?”到了室中,我一边给他换衣,一边忍不住问道。
“便是云巨容云公,他的墓在三十里外的云氏田庄以内。”
不过公子究竟来头大,住的是上房。虽与雒阳或者别的州府比起来寒伧很多, 但有伶仃的一处院子,在钟离县乃是普通人住不起。有公子在公然好,连带着我这个贴身侍婢也沾了光。
我了然,看着他对着那盘蟹无从动手的模样,心中竟有些对劲。
他这般风雅,我也不回绝,依言在那案旁坐下。洗过手,又假惺惺地如贵胄们普通与公子客气两句以后,再也顾不得斯文,马上伸手将一只肥蟹拿起,掰扯起来。
我忙道:“不认得。我是看公子畴前不喜好与郡县官吏来往,故有此问。”
公子嗤之以鼻:“回了雒阳,想吃甚吃不到?”
“这手上怎另有蟹腥味?洗也洗不去。”公子皱眉道。
转头,却见公子抬手嗅动手指,一脸嫌弃。
我盯着他手中的碗,又看看我手中的,又好气又好笑。刚才说给他剥他不肯意,现在却又要来拿我剥好的。
此言甚是在理。我不再装模作样,谢了一声,不客气地从他盘中拿起一向蟹壳,吃了起来。
公子点头:“本来如此。”
马韬暴露惊奇之色,半晌,笑笑:“想来是错过了。”接着,他忙弥补道,“若君侯欲见云氏,下官这就派人去将她寻来。”
“公子怎不吃?”我问。
我擦动手,听得这话,愣了愣。马韬耳朵倒是灵,这么快就得了风声。
我想,我大抵真的是当奴婢当风俗了,愈发没出息,竟然会因为被人服侍了一次便心胸打动……
如我所料,马韬暴露些许吃惊:“云公?”
公子点头:“晓得。”
马韬点头:“如此,下官便心安了。”
我已经三年未曾吃到淮南的蟹,昨日到这客舍里用膳时,闻到邻座的味道便已经暗自馋得腹中叫喊。可惜我要须得假装外埠人士,不识得本地食品,不成大快朵颐。
“我本日到钟离县,乃为私事,不敢叨扰府上。”公子道。
公子看看我, 道:“是你想吃吧?”
不料,公子却道:“不必,我本身来。”
公子不紧不慢:“不是嫌我剥得不好么?便赐你了。”说罢,却将我的那碗拿了畴昔。